客棧十分古老,看著像是明清時期的建築。

門口掛著兩個白色燈籠,還用三個連在一起的方形木板寫了客棧的名字:半步多。

客站外面有幾張桌椅,桌椅上居然還擺了一個卦攤。

卦攤前,坐了個四十出頭的男人。

男人穿著長褂,戴了一副墨鏡,典型的算命先生打扮。

我吃了一驚,“這陰間怎麼還有算命先生呢?”

“這人名叫方文遠,生前是個相士,因為知道了太多了,所以才剛四十歲就死了。”修睿將我放在了卦攤前的桌上,也不理那算命先生繼續說道,“據說他對三界六道無所不知,楚江愛財,不肯收他,他就在這裡賺點死人財。”

“楚江是愛才,還是愛財呢?”我說的是兩個同音字,旁人可能聽不懂。

以楚江掉進錢眼裡的性子,修睿肯定是明白我的意思,而且多半是楚江像靠著這無所不知的方文遠多賺點錢,才讓他在這裡支起卦攤賺點死人財。

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當然是人才的才,楚大閻官求賢若渴,特地把在下請到陰間給那些迷途的陰魂指點迷津。不知少爺來此,是想讓在下指點什麼迷津嗎?”

這說話的人,是一副自命不凡的口吻。

我抬眼看向那算命先生,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愜意的喝了起來。

“我在這裡等一隻陰魂罷了,你到時候不要多嘴多舌,說漏了嘴就行。”修睿對於這樣一個人物,居然什麼都不想問。

一時間,那算命先生尷尬了。

臉上盡是窘迫之色,嘴巴張的大大的,“少爺,就沒有事情要我幫忙的?”

“我的命數不在陰間的生死簿上,你算不出來,所以你幫不上什麼。”修睿就這麼冷冷的拒絕了。

弄得他幹脆石化在了原地,想來是他極少被人駁了面子。

眼下被修睿拒絕,才會有些接受不了。

等有一個白衣少女過來了,才恢複了有些倨傲的表情,把簽筒往那女孩面前一放,“姑娘想問什麼?”

“我……我就是想問問我爸媽為什麼一定要我高考,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沒心情投胎。”她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模樣嬌俏的很。

一手託著腮,一手從簽筒裡拿出了一根竹簽。

方文遠接過了竹簽,看了一眼簽文,問道:“看姑娘死後的面相,應該是自己輕生死的。是因為考試的壓力太大,所以自殺身亡的嗎?”

“先生,我是殉情死的。”那女孩有些叛逆的將穿著破洞牛仔褲的腿盤在了長條板凳上,伸手虛抓一下,隨手就在空氣裡抓了一支香煙塞進嘴裡。

她吸了幾口,才說道:“我早戀了,雙方父母都不同意,所以我就和我男朋友一起開煤氣自殺。”

“那你怎麼不問問和你男朋友有關的事?”方文遠推了推自己的墨鏡問道。

她竟是自嘲的笑出來了,“死了以後,我就後悔殉情了。為了一個小混混不值得,況且我們的感情本來就沒結果。”

聽她訴說著,我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心理診療所。

這方文遠在此刻根本不像是算命先生,反倒是像一個聆聽者,一個排遣魂魄心中鬱結的心理醫生。

“能讓我看看你的手相嗎?”方文遠認真的問道。

少女伸出了自己掌心,放到了方文遠的面前。

方文遠看了兩眼,說道:“你生命線很長啊,但是親情線很淺,看來這一世是被父母的心願所累。你父母沒考上大學,所以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若考不上大學他們便不能罷休。來生……投個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