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春天的尾巴,夏天來了。

北方的雪地終於有了松動,在陽光的炙烤下,開始融化了。

人們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初夏的到來,依然躲在家門裡不肯出來。

或許也有人意識到了,但也只是把衣服脫下幾件,繼續藏在地窖裡——畢竟現在外面到處是匈奴的騎兵,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拉去做奴隸。

就算是白天,老百姓也只能躲在黑漆漆的角落,等待著災禍的過去。

誰來拯救他們?

無人拯救。

當初班曦昭帶著一千多人,妄圖突破匈奴人的層層包圍奪回北方。

下場可想而知。

夏天都來了,他的屍體不是被野狼叼走就烏鴉挑光,沒有人在意一個失敗的英雄。

他來到京兆邊上的時候還是在春天。

雪還厚厚地堆積在富饒的土地上。

南方已經回暖了,北方還在寒冷的季節。

一層層的雪疊加著,紋絲不動地鋪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之上。

以少勝多的戰役在歷史上並不少見,只是——他會是那個幸運兒嗎?

班曦昭不知道,也不確定。

他帶著逃散得七七八八的人馬灰溜溜地趕到自己的京城老家。

京城還沒有淪陷,但是有點眼色的人稍微收拾了兩天也走得差不多了。

原來繁華的京城街道,雪一下,也被凍住了。

來來往往的商人丟棄掉了建造在京城豪華的房屋,紛紛往南方奔逃。

在廟堂之上,吃得肥頭大耳的官員,也瘦了不少,趁著班曦昭還沒有回來,他們對流著口水的小皇帝虎視眈眈,商量著把小皇帝綁住送給匈奴人,以此換取生機。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班曦昭就陰沉著一張臉走進了他們議事的大堂。

“國。。國公?”

他們以為班曦昭這麼久沒有訊息,已經被淹沒在大雪中了。

回來的人,陰著臉,瘦削的身子掛著空蕩蕩的鎧甲,顴骨高凸,頭發淩亂,好似從地獄回來索命的厲鬼一般。

“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班曦昭輕聲一笑,拔出身上的劍。

劍已生鏽,血跡斑斑。

一劍揮下,人頭落地。

“你下去不就知道了?”班曦昭的聲音輕飄飄的,雖是疲憊,但仍有無上的威嚴。

落地的人頭在地上咕嚕地滾了兩圈,轉了一地的血,人的身軀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仍然在大殿之上站立著。

轟然一聲,龐大的身軀倒地,發出惡臭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