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呢。”黎貝垂下眼,嘆了一口氣說到,“他是我的弟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最信任的人是我呢?”

“他在這世上最相信的便是你。”

“我要去江州陪他嗎?”黎貝問道,“他從小——”

病梅把頭搖了搖,她的黑發上簡簡單單地別了一根釵子,釵子上吊著一塊桃色的水晶,她的頭搖一搖,水晶碰撞的聲音也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在寂靜的氛圍中增添了一絲的詭異。

“陪他?你是要去自投羅網嗎?”病梅好笑地說到,“你可有值得信任的故人?”

“故人?”黎貝陷入了沉思。

天氣愈發地寒冷了,庭院中的樹已經光了一片。

江州城的秋,與江南其他地區一樣,飄紅的葉,流水的溪,嫋嫋的炊煙勾畫出一幅平常到了極點的畫。

不平靜的是人的心。

孤立無援的黎權,他的權力漸漸地被那個外來人所蠶食,姐姐的舊部見黎貝遲遲沒有回歸,紛紛動了背叛的心。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黎權的表面也只能裝作一幅風平浪靜父慈子孝的樣子。

年輕的心在焦躁,眼看手中的東西越來越少,任何人都會有這種想法的。

他懷念著自己的親姐姐,甚至不自覺的懷念著黎貝對自己的保護。

黎貝雖然只是一介女子,但是她卻是是一個強悍的人。

一場秋雨一場寒。

江南霏霏的細雨,讓黃葉飄飛的江州更加的濕冷。

“姐姐她怕冷啊。”黎權說著,伸出了手,接住了那綿密地幾乎化成了霧的雨。他走了出長廊,任由著細細的水霧在他的身體上化開。

他對母親父親的記憶不是很深,他們走得都太早了,甚至都沒有給他留下回憶。

他的童年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虎叔,一個就是自己的姐姐。

冰涼的水汽打在人身上,浸透進人的骨髓。

也罷,也只有這種令人涼透身心的冰冷,能夠讓自己的神思稍微清醒一些。

江州城,在細密秋雨的浸yin之下,乖巧地一點聲音也沒有。

本來天氣就開始轉涼,今天又開始下起了雨來,天氣又濕又冷,街上做生意的小販都懶得出來,幹脆就休息一天,把門一關,在家中睡起懶覺來了。

落葉飄落在城內的河中上,蕩起一層漣漪,隨後悄無聲息地沉入水中,河水清澈,隱隱約約還能看得見沉入河底的黃葉,未本來就不喧鬧的城更加增添了一份靜謐。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打破了江州的寂靜。

在沉睡中的商戶,被這馬蹄聲給驚醒,翻了一個身子,嘴巴裡嘟囔著罵了一句,把被子蓋在頭上,由睡了過去。

馬蹄揚起,濺起街上的泥水,打散了一陣細密的水霧。

馬蹄過後,街上的泥水積成的小水潭,尚未恢複平靜,一圈一圈的漣漪泛開來,在觸碰到邊緣之時猛地縮回,水霧繼續在無人的街道上泛濫,整個江州都被這陣秋雨打濕了。

馬車在江州府前停下,一隻柔軟潔白的手從馬車中伸出來,手上叮叮當當地套了不少手環,數量繁多,款式複雜,像是向來往的人炫耀似的。

也是奇怪,明明已經到了深秋時節,有些人都披上了棉襖,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為什麼敢露出她的白嫩嫩的手臂。

隨後,一個腦袋探了出來,烏黑的頭發也零零碎碎地別了不少精緻的小飾品,五光十色的寶石帶在這個姑娘的頭上,卻不見一點俗氣。

那個姑娘抬起了頭,眼角帶著一點紅痣,像是有萬般委屈是要訴說,抿嘴一笑,委屈又盡化在笑意之中,光是看她的一雙眼睛,便有萬種風情。

她張口,沖著馬車裡的人喊道,“小主人,到了!下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