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家!”黎貝對著家鄉的姑娘說到。

“回家?是寧州城嗎?”

“是!”黎貝流著淚對那些受苦受難的女人們微笑著,“我會讓你們親手處決將你們人生終結的惡鬼,相信我,隨我回去吧。”

女人們抱成一團痛哭,卻有一人悄悄走上前問到黎貝, “我的姐姐也被擄走了,她現在回不去嗎?”

黎貝閉上眼,不忍心回答,但是——她們諸多苦痛何不是王虎帶來的?她既要要王虎義子的身份再掀浪潮,那麼王虎給她帶來的她也必須一一承受,許久她才睜開眼,盯著那個年輕的小姑娘說,俯下身對著她的耳朵悄悄說到,“你的姐姐也好,其他人也好,我會再回來的,遲早有一天我會再回來,把你們所有人帶回來,我黎貝向天發誓!”她伸出雙手抱著那個年紀看起來甚至比她還小的姑娘,也終於忍不住,輕聲說到,“對不起”。

他們總算是要回去了,可是回去談何容易,南路是雲南,東路是安南都護的地盤,他們一行有兩百來人,差不多都是身嬌體弱的女子,可按現下情況就只有黎貝一人可做護衛。

他們現在包下吐蕃王城外好幾所旅館,勉強才把人全部安頓下來,接下來就是想一個辦法要去去指證安南都護——他們兩百多人實在是顯眼,讓人不想注意都困難,要麼穿過嶺南大山,一路靠山到福建走海路,繞道而行,要麼就鋌而走險,穿過安南都護勢力範圍,這兩個方法看起來都不像是可以行得通的樣子。

今天晚上的鹿鳴,顧江離兩個人都出乎意料的很安靜。

黎貝想了一夜。

她決定鋌而走險。

“鹿鳴,聽著,我準備冒一次險!”

“貝貝,你什麼意思?”

“我準備帶二十人,走東路,吸引安南都護注意力,你們兩個在雲南吐蕃邊境重金招護衛,走嶺南山路福建海路去江南”

“貝貝,我不許!”鹿鳴生氣又著急,“東路都是安南都護的地盤,就你一個人,想要保護二十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黎貝!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鹿鳴!你腦子真被凍傻了嗎?你不懂我意思嗎?”黎貝看著鹿鳴,他們兩個人目光相接,鹿鳴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不懂,不明白。

“二十個人與你必死無疑!”鹿鳴哭著說。

“我死了,不用替我收屍!”黎貝對著鹿鳴說,“你到寧州城之後,一百八十的證人可指證安南都護,你憑你口舌趁機煽動百姓,只此一舉,百姓必隨你起義!推翻大寧,就在眼前了!”

“貝貝!”

黎貝摸上鹿鳴的臉,笑著,“傻書生,你這麼聰明的腦袋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不是沒想到,只是不敢去想。

黎貝還是笑著,“二十一人將為你們爭來生機,安南都護視我為眼中釘,必將對我一路追殺,我會努力拖延到最後,為你們爭取最大的可能回到江南。”

“我——不準”鹿鳴拉住黎貝的衣袖,不想讓她離開,她卻是一轉頭,走向了兩百個女人所在的地方,鹿鳴感到頭暈目眩,站也站不住,靠著牆,跌坐在地上,鹿鳴多次救黎貝於危機之中,可這一次,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奈,他這次救不了自己所喜歡的女人,他果真是一個弱懦而無能的書生,顧江離說的沒錯,他想著。

顧江離看見鹿鳴一臉生無可戀,上前踢了他一腳,“前天晚上還在跟我吵架的書生今天就要尋死覓活了,你喜歡黎貝,我知道!”他的語氣放緩,“可黎貝的願望你不知道嗎?你該怎麼做才對得起她的犧牲你不知道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

空地前站著坐著的都是剛剛被解救出來的女人,她們七嘴八舌的在討論回家的故事,黎貝站在前面,深呼吸了一口,鼓足勇氣問到,“諸位當中,可有擅長騎馬的?”

“我”

“我”

一時間人頭攢動,黎貝略數了一下,會騎馬的姑娘差不多又三四十人。

“小將軍,你問這個做什麼?”

黎貝不忍心告訴她們,她要選二十人與她同去赴死,但是若真想要成大事,區區二十人的傷亡又算什麼呢?

她深呼吸一口氣,“我要二十人為剩下的人做掩護,往東路川南滇北處走吸引安南都護注意,剩下一百八人走嶺南山路繞道前去江南。”

“那二十人會死嗎?”有姑娘問到。

黎貝沒有回答,許久,她才輕輕的地點了一個頭。

一時間,鴉雀無聲。

大家還是懼怕死亡的。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姑娘才走了上來,她像是做了巨大的決定,“黎將軍,我跟你去!”

這是那個問她為什麼不把姐姐也帶回江南的姑娘。

“我不怕死,只是將軍你說過的話你要記著,你要回來把我姐姐帶會去,你要記著,我就隨你去,隨你!”

她的手緊緊地捏著黎貝的衣角,眼睛盯著黎貝,堅定而決絕。

一人上前了之後,又有幾人走了上來,她們笑著對黎貝說,“反正家裡也沒人了,倒不如跟著你這個俊俏的小將軍一起造反,男子都不怕頭落地,我們怕這個做什麼,大不了變成冤魂厲鬼永不超生纏著那安南都護,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