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旦他開口反駁,他就得講出“不會愛上姜錦年”的理由,而那些理由,勢必會傷人至深。

時過境遷,歷史重演。

他對姜錦年,依然有特殊關照。

姜錦年倒是從容了許多。

她順水推舟,問他:“夜場裡是有不少獵豔的男人……那你這次幫我,是為了什麼呢?”

傅承林道:“想聽你和我說聲謝謝。”

姜錦年客客氣氣,恭恭敬敬道:“謝謝。”

傅承林抬頭:“別敷衍,真誠點兒。”

姜錦年一笑,鼓起掌來:“誠摯的感謝,深深的祝福,送給這位善良熱心的市民傅先生。”

傅承林配合地入戲,給自己增加人設:“傅先生拾金不昧,樂於助人,見色不起意……”

姜錦年心中暗道:傅承林這會兒裝什麼君子?他絕不是見色不起意。想當年,他的硬碟裡藏了不少a片,什麼白領護士樣樣都有,他也就是表面上披了個男神的皮,其實可能精通一百八十種姿勢。而且吧,他這張臉,這身材,挑不出一點瑕疵,他的性生活一定豐富多彩。

傅承林觀察她的細微表情,半真半假道:“你對一個人的懷疑,會在你自己身上得到驗證。”

姜錦年一瞬臉紅,逃也似的,飛奔出了他的家門。

說來奇怪,當她遠離了傅承林,就不可避免地回憶起昨日種種。

除了悲傷和失望,她還感覺到了難堪。

她最信任的一位老師曾經教導她:做他們這一行,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哪怕他們選中的投資組合一夜暴跌,也要該吃吃該喝喝,絕不能自暴自棄——

只有這樣,你才有翻盤的機會。

道理簡單,實踐很難。

短短一時半會兒,她逃不脫焦慮與自我折磨,從苦悶到惶恐,再到滋生恨意,恨自己,也恨別人。

像是一隻被扒了皮的刺蝟,以骨做刺,狼狽地匍匐掙紮。

當她回到家,本以為能立刻放鬆,卻不料紀周行正在等她。

姜錦年與一位名叫許星辰的女性朋友合租一間公寓。這公寓是兩室一廳,正好一人一間房,大家相處愉快。直到最近,姜錦年告訴許星辰,她要結婚了,快搬走了。

許星辰正在物色新室友。

新室友還沒出現,紀周行就找上了門。

許星辰心知他是姜錦年的未婚夫,來頭大,勢子大。她不好把人家晾在走廊上,只好將他請進了屋裡。

紀周行與她寒暄兩句,就問起了姜錦年。

他微低著頭,側臉線條流暢而明朗,下巴上冒著一夜未刮的胡茬,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他身上還有一股煙味,胳膊肘上搭了一件外套,襯衫袖口印著酒漬……

這是怎麼了?

許星辰不敢問。

她是姜錦年的室友,也是姜錦年的好朋友。

但是,她不會與好朋友的男人有過多接觸,最多做個點頭之交。這個原則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省了麻煩,壞處是,她與紀周行無話可說。

紀周行就坐在客廳,捏著煙卷,抽了幾根。

姜錦年推門而入時,看到了滿屋子的煙霧繚繞。

她被嗆得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