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汗。

方遙隱約聽到女生們蠢蠢欲動,被壓低說話透露出興奮的聲音,原來這就是程易軻。

那個在別人嘴裡傳言的名字,全市中考第一名,在灰白報紙上出現的模糊輪廓,原來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那些原本被她在黑夜裡丟棄了的沉澱心思,一時間歡脫地跳躍起來,很長時間裡成為方遙內心裡敏感活躍的情緒。

那天程易軻說了什麼,方遙聽不清楚,自己的眼睛裡沒有別人,都是這個人在視覺中央裡晃來晃去,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王家衛電影裡的慢鏡頭。

方遙知道,自己從來不會踏上他所在的那個舞臺,只能做一個遠遠地觀望者。

他們之間的玻璃罩一直存在,無論那一頭渺小的方遙怎樣的拍,怎樣的大叫,舞臺上的程易軻永遠淡然微笑著,對臺下的追慕者說,“大家好,我叫程易軻,很榮幸能代替08級新生做代表發言…”

也許,惡果就是從這時種下的。

那些夜晚的心思逐漸被織成一張脈絡分明,有理有據的大網,那張網便是所有艱難的一個開始。

程易軻在高一12)班,傳說中的崇文班。

這些年教育局下令不允許高中實行按成績優劣分成實驗班普通班之類的,崇文班表面上是天文特長生聚集的班級,實質上就是中考前進行全市優等生的拔尖考試,把理科最優秀的人集合起來。

這是所有一中人都心知肚明的套路,階級意識相當強烈。

初高中的分班潛規則是反著的,初中是最好的班級靠前,高中反過來。

方遙本身不是聰明的學生,甚至她有想過如果實在學習不下去,就不上高中,去隔壁上一所財經職校,出來能做一個會計也不錯。

她的理想生活便是不要辛苦,朝九晚五這樣的生活節奏很適合她,回家的路上,順便去超市買點熟食帶回家,給丈夫孩子做一頓還算不錯的晚飯。

畢竟是聽周傑倫的歌成長起來的一代,對未來生活總是有著美好的奢望。

她的人生軌跡,客觀來說,是因為程易軻這個人而徹底改變。

一中的初中部高中部靠在一起,方遙曾偷偷去過高一12)班的那層樓,那層樓的樓道比初中部的更寬,更大。

每次路過高一12)班的那一層樓時,面對教室的銀色的門牌,她總是會抬頭看一眼,然後迅速地低下頭,抱著書本快速走過,這樣的計謀無數次被她運用的融會貫通,從來沒有出過什麼紕漏。

直到有一天,她在路過高一12)班的前門時,被飛來的一顆球嚇了一跳,原本就全神貫注的她手一鬆,懷裡的書嘩啦一聲猛的掉地。

很快,從教室裡走出一個人男生,十分抱歉地對方遙說,“對不起啊同學。”

方遙倉皇地看了這個男生一眼,他是個面板黑黝黝的高個男生,長相一般但是渾身散發著學生氣,這是程易軻所沒有的,程易軻所表現出來好學生的積極向上,總是帶著勉強的成分。

男生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啊,同學,沒,沒砸著你吧?”,說完,他撓撓頭。

看起來不是常和女生說話的人。

他看了眼地上的書,二話沒說彎腰撿起來,他看了兩眼,九年級的政治和語文書。

開啟扉頁,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方遙?”

方遙一怔,心裡偏執地想著,如果念她名字這人是程易軻該多好。

“陳逸飛,你幹嘛?題說著一半你怎麼跑了?”,一個峻潔清冷的男孩手中轉著一支筆,另一隻手拿著測驗用紙從教室前門出來。

方遙走不動道,她的目光盯在哪個人的身上,她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程易軻。

方遙注意到他的臉頰左側靠近耳朵那裡有一顆痣,牙齒很白,頭發不像普通男生那樣亂糟糟的樣子,只不過有一根頭發不安分的翹起來,想必是隔天夜裡睡姿不好導致的。

程易軻扭過頭輕瞥了她一眼,方遙下意識地把眼神挪向別處,甚至她後悔來高中部著層樓的念頭了。

方遙承認,她害怕了,程易軻這人看起來如沐春風的樣子,總是帶著笑,但是方遙卻覺得這個人倒像是電視劇裡藏的很深的反派一樣,也許最後他會拿著一把槍,打得人腦漿崩裂,想到這裡,方遙感到一股幽深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