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樺趕緊送下去,到門口還不忘叮囑說:“林經理,你丈人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病,他的身體很健康。”

林同仁沒有應聲。他不滿地搖著頭,走到車子邊,讓丈人坐進副駕駛室。他坐進駕駛室,勉強搖下車窗,跟丁一樺搖了一下手,就把車子開出去。

這樣的診室,這樣的人,怎麼能給他辦醫師資格證師?林同仁心想,好在今天來一下,否則就要上他當了。

“這是什麼神醫啊?”丈人也把心裡的不滿說出來,“我看連農村裡的赤腳醫生都不如。”

“是是,爸爸,不好意思,我看錯人了。”林同仁有些尷尬地給丈人打著招呼,“我們馬上去市第一個人民醫院看。”

一會兒,車子開到醫院,林同仁把丈夫領到門診部。丈人是老幹部,有醫保卡,林同仁就給他掛了一個號,再去門診看病。

內科第一診室坐診的醫生正好是冷桂生。

他一看扶病人進來的是林同仁,不再冷漠,而是出奇地熱情:“是林經理。您親自帶人來看病,他是誰啊?”

林同仁說:“他是我丈人,這幾天在我家,身體不好。”

冷桂生馬上熱情地扶老人坐到椅子上,一邊問他病情,一邊給他量體溫,測血壓,對林同仁說:“林經理,你丈人要住院治療。”

他馬上給老人開單子,討好地對林同仁說:“住高幹病房吧,他是感冒咳嗽,我這裡有止咳藥,先讓他吃幾片。”

冷桂生過於熱情,弄得林同仁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冷醫生,我先把他弄到病房裡去。”林同仁把丈夫扶進一個高幹病房,先弄他吃了四片藥片,再讓他在病床上躺下來。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好好的一個老人,住進高幹病不到一個星期,就病危了。

丁一樺感覺林同仁和丈人對他的不滿,可他不能昧著良心,硬是給沒病的人治病,讓他去醫院吃藥吊水。就是影響他開診室,他也不能說違心話,辦違心事。

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好在第二天上午,林同仁的姨妹邢芬芬給他發來微信問:

丁醫生,你今天有空嗎?我想做二次針療,你要是忙的話,我過來也行。

丁一樺心頭一喜,她還要來治,說明林同仁沒有對他完全失望。他只要治好邢芬芬的不孕症,林同仁還會相信他的。

他馬上給她回覆:好的,你們到我小診室裡來吧。我這裡有點事,走不出來。

他把微信定位也跟發過去。

下午兩點多鐘,邢芬芬開著車子來了。

她居然是一個人來的,她亭亭玉立地走進餛飩店,才拿出手機打丁一樺的電話。

丁一樺到樓梯口招呼她:“在這裡,上來吧。”

邢芬芬走上樓梯,沒有對他的陋室表示意外和驚訝,就很隨意地在沙發上坐下。

丁一樺對她說:“這裡太簡陋,讓你見笑了。”

“沒有,還可以。”邢芬芬與他對視了一眼說,“你這是秘密的私人診室,這個樣子,算是不錯了。”

丁一樺第一次得到患者肯定,心裡得到一些安慰。

“林經理給你打過電話嗎?”他關切地問。

“沒有啊。”邢芬芬敏感地反問,“他給我打電話幹嗎?”

丁一樺告訴她說:“昨天,林經理帶丈人過來,讓我給他看病。我見他是普通的感冒,只要多喝些開水,自會好的。就實話實說,讓他不要去醫院吃藥吊水。”

“他已經住院了,住在高幹病房。”邢芬芬說,“今天上午,我去病房看了病,給了兩千元的人情錢。”

丁一樺驚訝地張大眼睛:“已經住院了?還住高幹病房?”

他咂著嘴連聲說:“完了,完了,這下可能要出事了。”

“怎麼了?”邢芬芬驚訝地看著他,“我看他正在吊水,神情不錯。病房裡不斷有人來給他看病,給人情錢。”

丁一樺問:“林經理在病房嗎?”

“上午,我去的時候,他在的。所以,連一些醫院護士都給他丈人送人情錢。”邢芬芬說,“他丈人住院,哪怕是小病,估計也能收到不少錢,因為林同仁是經理。”

“這種風氣很不好啊。”丁一樺呆呆地說,“把醫療當成奢侈品,這是中國人的悲哀。”

邢芬芬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