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強的掌心血肉模糊,血流順著插在地上的匕身往下流淌,他本就青白的臉色因為驟然失血,像是塗抹了無數層麵粉,駭人至極。

血腥氣在封閉的空間內蔓延,微弱的燈光搖曳,地上缺胳膊斷腿的桌椅板凳掉了一地。

鮑美麗踢開腳邊礙事的凳子,扭著小蠻腰走到房間內唯一能坐人的地方坐下。

劉文強話就像即將報廢的破風箱,斷斷續續,“嗬嗬……你不是恨不得、恨不得殺了我嗎,你怎麼不殺啊!你怕了?”

鮑美麗翹起二郎腿,靠在皮質粗糙的沙發上,從包裡摸出一根煙叼上,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間一閃而逝。

吐出一口煙霧,她微眯著眼。

劉文強見她不說話,神情癲狂,自己拔掉插在掌心的短刀,握著刀柄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

“我就在這裡,”劉文強垂著滴血的手掌,一臉扭曲地看著她,“你來殺啊!哈哈哈!有本事你就來殺了我啊!”

鮑美麗看都沒看他一眼,雙臂環胸,一口一口抽煙。

“你不敢!你不敢殺我!”劉文強像是篤定她什麼也不敢做,笑得又惡心又囂張,“你看,你們鮑家人啊,骨子裡就是懦弱的,懦夫!你哥也是懦夫,哈哈,不敢反抗,什麼都不敢做,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除了帶著老婆兒子睡天橋,還會什麼啊!”

他舉著沾滿自己血的短刀搖搖晃晃接近鮑美麗,歪著腦袋,從喉嚨裡溢位嗬嗬的幹枯笑聲,“他那樣的廢物,怎麼也會有人喜歡,也配有家呢……婊.子,賤人!你們鮑家人都該死!”

“你沒看見你哥跪在我面前求我放過他們的樣子,哈哈,真像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啊!還有你嫂子……嗬嗬,真是可惜了,就這麼讓她死了……”劉文強舉起刀,“不過沒關系,你可比你嫂子有吸引力多了,就算是個死人,想來滋味也不錯……哈哈哈……”

鮑美麗終於施捨他一個眼神,冷笑連連,“你還真是……惡心至極啊。”

她坐在原地沒動,目光越過劉文強舉起的手臂,落在後面緊閉的房門上,嘴角勾了勾。

“劉文強,願你好好享受,接下來的一切……”隨著她話音落下,一聲巨響從劉文強身後響起,伴隨而至的,是天邊破曉的微弱晨光。

許袂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這間位於市郊區的老舊出租房四周,住著一群魚龍混雜的社會人士。

這種人……最是愛惹事,卻也最不敢沾事。

對於夜間發生的一切,聽見的響動,沒有人發出一聲異議。

見到一群明顯不好惹的人闖進他們的區域,一個個胳膊肘後背前胸紋著各種千奇百怪紋身,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的大漢,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破舊的出租屋外圍滿了人,刀子沖他們擺擺手,那群人笑著讓出一條道來。

推門進去,一股惡心的餿味夾雜久不見陽光的黴味橫沖直撞向許袂的嗅覺宣戰,他冷酷地從兜裡摸出一個黑色口罩戴上,舉步踏了進去。

隨著他們進去,眾人再次用人牆堵住了外人想要窺探的目光。

雜亂逼仄的出租房內只有三個人。

鮑美麗靠在破沙發背上抽煙,鮑熊則坐在血跡幹枯的地上,他面前躺著一個呼吸微弱的瘦小男子。

“鮑姨,大熊哥。”迅速環視一圈後,許袂叫道。

鮑美麗偏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碾熄煙頭,“不好意思啊,人被你大熊哥給搞成這樣,可能沒有你發揮的餘地了。”

許袂低頭看了眼那個抽搐不止的人,“有點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