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捲起庭院裡落了一地的櫻花。

姚木青落在最後面,腳步比之姚教授的急切,多了幾分閑庭漫步的意味。

不像來看望病人,倒像小時候隨班春遊。

櫻花的前方有一灘淺池,清澈透明的水面飄著一層粉嫩的花瓣,池裡零星有幾塊顏色鮮明的鵝卵石。

四周的一切,都讓人有種身處畫境的錯覺。

很美。

鮑美麗更是簡單粗暴地給姚家扣上一頂“有錢人”的帽子。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就算不眠不休的賺錢,也買不起半個院子。

姚歧一直關注著女兒和曼麗的表情,沒有在她們臉上看到抵觸的情緒後,心中登時鬆了口氣。

推開厚重的大門,姚歧側身,讓她們先進去。

寬敞的大廳中央,沙發區的位置,整整齊齊坐著兩排人。

精神抖擻的老人就有好幾位,鋪著軟綿地毯的地上還坐著兩個一歲左右大小的小孩兒,小孩兒呲著小米牙朝著站在門口的幾人咿呀呀叫著。

姚華慢慢往裡面走去,越過姚歧身邊的時候,伸手拍了拍堂哥僵硬的身體。

他是真不想參和進這件事來,簡直太糟心了。

姚家男女老少,上下四代人,或坐或站全在客廳裡,目光一致落在站在前面的姚木青和鮑美麗身上。

二十幾雙眼,或打量,或疑惑,或興奮。

眾生百態。

“阿岐……”坐在正中央的姚母起身走了過來,視線一直落在姚木青身上,“這是……青青吧?我是奶奶啊,青青,我是奶奶啊。”

她伸手想碰姚木青,被姚木青側身躲開了。

看到這一幕,傻子都該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了,她只覺得胸腔裡蔓延著一股怒火,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也沉了下來。

鮑美麗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她和姚歧開車開到一半,突然接到電話說姚老爺子心髒病複發,就要不行了,臨終願望就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孫女。

這就是所謂的不行了?

他們緊趕慢趕,連夜返程,又趕飛機來到這裡,等來的是姚家人跟看猴子似的打量目光?

真他媽可笑!

“媽……你不是說我爸病重嗎?”姚歧那張常年潤雅溫和的臉此時已是漆黑一片,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直直望著坐在沙發上,故作威嚴的父親,“你們為什麼騙我說我爸病重,啊?還是,爸,你們一起聯合起來騙我?”

姚華側過臉,沒法對面姚歧質問的目光。

“什麼騙你!”姚老爺子被他毫不留情的質問弄得有點下不來臺,臉頓時拉了下來,手掌拍在沙發扶手上,“你過年都不知道回來一趟,難道你真要等著我躺進棺材裡才願意回家嗎!”

“青青,曼麗,別在門口站著,進來啊……”姚母拽了拽兒子的袖子,生怕他跟他爸吵起來。

姚歧被他爸氣得渾身發抖。

“你就是青青吧,我是你爺爺,過來,讓我看看。”姚老爺子發完火,到底還知道這次是自己騙了兒子,也不願和他爭執。

不過老爺子一輩子就沒給人服過軟,拉不下面子,他以為自己這樣說,兒子就該懂他的意思了。

他讓步了。

只要讓他的孫女認祖歸宗,他想和誰在一起都可以,他不管了。

“這就是老大的閨女啊?長得可真標緻,來來來,過來二叔婆這裡。”坐在沙發另一頭,穿著一身旗袍的老太太招了招手。

姚老爺子看著姚木青,一副想起身又要端住長輩威嚴的樣子,手指在沙發上敲擊著,內心有些急切。

這是他孫女啊,他那個不孝兒子怎麼也不願意帶回來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