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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硬了,他們能就地撒潑耍賴,鬧得你雞犬不寧;軟了,他們能蹬鼻子上臉,把你家的東西當自個兒的,把你家的人當奴僕使喚。
水玖月本來對他們沒那麼厭惡與難以忍受,直到那次真正見識到他們的厲害之處。
水玖月記得很清楚,那是除夕之夜,別人家年夜飯團團圓圓,他們家冷鍋冷灶,水玖月的母親剛吃了退燒藥睡著,水存金在灶房煮茶葉蛋。
就在春晚剛剛開始的時候,水玖月的大姑父大姑母夾著寒風踏進她家家門,張嘴就要水存金還錢——因為叫人帶過去的本息少了幾毛。
幾毛錢,擱後來路上見著都沒人撿,可那會兒水存金把家裡翻個底朝天,愣是一個錢影子都找不著。
水存金拿著茶葉蛋抵,兩個人把茶葉蛋吃進肚子,說不行;水存金拿棉衣壓,兩個人收進懷裡又說不行。
最終在水存金逼急了問他們到底要怎麼樣的時候,他們才說必須給現錢,要不然敗來年財運。
水存金只好說現在出去借。
大姑父和大姑母二人很不滿,但也是眼睜睜看著水存金在家裡找不到半個子兒,只好勉為其難放他出去借錢,又使喚水玖月的母親起來伺候他們。
水玖月的母親正病著,怎麼伺候他們?再說家裡唯一保暖的棉衣還在大姑母懷裡。
水存金只好又折回來,解釋一番,希望兩個人體諒一下。
他們知道體諒兩個字怎麼寫?
大姑父大姑母不僅不體諒,反而怒斥水存金故意拖時間不還錢,敗他們財運,言語越來越難聽,水存金一面自覺理虧一面又覺得兩個人無理取鬧,終於一言不合動了手。
從推搡變成真正的打架,不過一瞬間,兩個男人拳打腳踢,滾作一團,水存金忽然就佔了上風,把大姑父壓在地上,舉著拳頭正在猶豫,就被大姑母一板凳掄在頭上,當場腦袋就破了個洞,而大姑父,幾乎立刻翻身而上,將水存金往死裡揍。
那一個辭舊迎新的夜晚,就在混亂、鮮血中度過,而水玖月的母親,也是在那個晚上,高燒變成肺炎,後來……
自那以後,水玖月再也沒給過這兩人好臉色看。
但是又怎麼樣?直白地表露惡意的水玖月,什麼都沒得到,他們根本不在意她的態度,意思意思拍了一下水存金的肩膀,隨口說一句“親戚間哪有隔夜仇”,照樣在她家橫行霸道,更是能三言兩語就挑撥水存金狠狠教訓水玖月。
水玖月花了三四年時間,才學會無視他們,又花了五六年時間,才學會應對他們,可如今,她的父親竟然不能接受這樣的應對方式?
水玖月抿了抿嘴,這件事同糾正水存金的暴脾氣完全不是一個性質,水玖月理智地想,即便是不孝,她也要堅持到底,不過,她倒是可以做得更隱晦一點。
水存金去的時候大姑父已經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水存金便不好再解釋什麼,只順著說問清楚了,塗在糖葫蘆上的不是老鼠藥,只是兩個小孩子鬧著玩兒,拿急支糖漿假裝老鼠藥,玩著玩著當真了,害姐夫白受了一場罪。
大姑父吐得頭重腳輕,鼻子前還一直縈繞著惡心的味道,肥大結實的身子虛軟下來,整個人歪靠在水存金身上,有氣無力道。
“這得虧遭罪的是我,要換了你,小身板經不住兩口吐就鬧沒了!”
水存金聽他這話別扭,下意識看了水玖月一眼,水玖月已恢複漠然的神情,覺察水存金的目光,只淡淡與他對視一番,沒有吭聲。
大姑母卻嗨了一聲,語氣十分自得。
“這是你心善,替存金遭趟罪——存金啊,不是姐胡說,這種情況你要給你姐夫塑個金身供起來的!”
水存金一時尷尬地頓住步子,大姑母沒注意還在往前走,拉著大姑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水玖月半垂著眼,低聲道。
“這是老天在警示,不要胡說八道呢。”
大姑母手忙腳亂地扶大姑父起來,聞聲看向水玖月,滿臉漲紅。
“小月!你這話什麼意思?”
水玖月正要開口,水存金卻猛地幹咳起來,水玖月看了他一眼,見他持續給自己使眼色,頓了頓,選擇這一件事就不氣他們,轉而說道。
“剛吐過的人不能吃辛辣、不能吃不好消化的食物,否則傷胃。”
大姑父已被大姑母拉著站了起來,覺得鼻子有些痛,一抹,流血了,他頓時惱火地抬腿一蹬,熟練地一腳踹在大姑母心口上。
“你們水家一個個都是窩囊廢!扶個人都扶不好!”
大姑母捱了一腳倒在地上,卻立刻一骨碌爬起來,沒事人一樣一個勁兒“是是是”,又去踹水存金。
“還不去給你姐夫打洗臉水?這破了皮要破了相了喂!”
水存金哎了一聲,小跑著去灶房打水去了。
水玖月沉默地看著這一出戲,飛速在腦海裡構建對策。
一行人從水玖月面前消失,去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