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嶸醒來,發現手裡的衣角不見了,驚得最後一點睡意的都沒了,迅速起身發現繭崢不在店鋪內,他急忙跑出店鋪,看到繭崢站在外頭看他,頓時鬆了口氣。

繭崢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轉身離開。

林嶸愣了,想追上去卻剋制住了,垂頭喪氣地往店鋪裡走。

楚生一直縮在角落裡,見繭崢走了,緊繃的神經放鬆,跟打了場仗似的,他看了眼蔫了吧唧的林嶸,湊過去,用手指頭戳了戳對方的肩膀道:“林嶸,沒事吧?”

“嗯。”林嶸心不在焉地回應。

楚生見他心情不愉,找著話題分散他注意力:“那個是你親哥?”

“算是吧?”林嶸想了想不是很確定地回答。

“我覺得你哥有點怪怪的,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哥很可怕?”楚生心有餘悸,那天林嶸是暈過去了,他可是把後面發生的事全看下去了,唯一想法就是不想再看一次。

“可怕?”林嶸瞥了他一眼,歪著腦袋想了一會,“不記得了,大概沒有吧?我哥他不是挺好的嗎,他昨天只是氣急了,你別在意。”

那只是在你面前好好嗎!楚生睜著大眼睛,他起先聽林嶸的逃跑去找救兵,半路碰到繭崢,繭崢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煞星。

那紅的賽過天上紅日的血光和那濃郁地凝成實質的殺氣,是殺過多少修士才形成的。他當時就給嚇癱在地上,結果繭崢一看見他,就將他拎起,那冰冷的指尖上還有不知道誰的血滴落,流進他的衣領,一瞬間就跟被上古兇獸咬住,利齒抵住命脈似的,驚懼地無法動彈。

這些只是剛剛開始,往後的一切簡直是噩夢。從他嘴裡得到林嶸的所在後,繭崢拎著他幾乎是“推平”的趕往目地的,所有阻攔尋死的修士死相各有不一,甚至為了減少阻攔者,繭崢不會直接了結對方,而是捏在手裡,任其血流震懾其他修士。

血和屍體幾乎堆了一路,人間地獄都不足以形容他看到的東西,他當時都懷疑自己會不會找錯人了,這人就是跟他說是林嶸的仇人他都信啊。

但……當快到目的地的時候,繭崢突然降落在地上,手還拎著他,以急速往前趕,邊趕還邊將自己臉上的血清理乾淨,如果時間允許,他覺得繭崢連衣服都會換掉!

他原本以為繭崢是潔癖,但後來繭崢在看到林嶸沒有生命危險,緩慢擦手再去救人的舉動,讓他徹底明白了,這人絕對不是潔癖,是根本不想讓別人的血沾到林嶸的身上,如果繭崢手上沒血,他保證那四個人連繭崢的人影都沒看到就被制服了。

楚生看看林嶸,林嶸的雙目中裝著不滿,完全就是在說:你幹嘛說我哥,我哥那麼好,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丟出去。

算了,還是什麼都不告訴林嶸的好,楚生想完又思考到另一方面,頗有些羨慕:“其實你哥撇開可怕,對你挺好的,我哥他有你哥對你十分之一就好了。”

林嶸:“你有哥哥?”

楚生:“嗯,我上頭有個大哥。”

說完這句,楚生就不再多說。

林嶸若有所思,拍拍楚生的肩道:“你跟你哥同父異母吧?”

楚生沉默了一會道:“我娘是個妓子,瞞著我爹生下了我,她沒給我取名字,她說名字很重要,取了關乎一輩子,讓我長大後自己給自己取個好的。”

修真界的妓子也叫爐鼎,專門用來雙修,提升修為。

“我小的時候,想跟其他孩子一樣學習閣裡功法,只看了一眼,我娘追著我打了一天。打完她坐在地上哭,要我保證以後絕對不修練閣裡的功法,我當時答應了。可我實在眼饞,又偷偷去問別的孩子要書,每次都被我娘發現,起初她還打我,後來也就不打了。”楚生說到這裡眼睛有些發澀。

“我的隱匿術法是我娘教的,不是閣裡的,是某個客人給我孃的。”

“我四歲的時候,我娘死了,我爹把我帶了回去,我才知道我有爹。我哥和大娘都覺得我娘心機重,其實我娘生前沒半點提到我爹,閣裡很多人都這樣,挑個長得不錯人也可以的客人,偷偷生個孩子給自己留個寄託。”

楚生說了很多關於他孃的事,半點沒提爹和哥。林嶸也沒問,安靜地聽完後拍了拍楚生的肩,試探地問:“你娘怎麼死的?”

楚生怔怔:“閣裡的人沒說,我那時候小,連孃的屍首都沒見著,收到的只有骨灰。”

“我覺得你應該去查查你娘是怎麼死的。”頓了頓,林嶸又道,“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上天保佑。”

楚生似懂非懂,林嶸這回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道:“你怎麼回來天季宗?”按楚生說的情況,他娘身體應該不差,閣離的功法又是專門雙修的,再過也不可能死人,更何況一個孩子連孃的屍首都沒見著,這沒道理。

楚生:“我哥求了大娘,大娘和爹才同意我來的。”

林嶸:“……”貴家真亂。

“其實我挺感激大娘和我哥的,我娘破壞了他們,他們還照顧我。”楚生以為林嶸扭曲的表情是在疑惑自己先前還說哥哥不好,現在又說哥哥好,連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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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嶸:“……”傻孩子,人家可能幹掉了你的娘,你還感激人家,你哥說不準是把你往坑裡推,你還說你哥好,怎麼就這麼傻,他終於找到一個比自己蠢的了。

“林嶸,你別這樣盯著我!”楚生被林嶸看的心裡發毛。

林嶸依言挪開視線,他現在沒空管這些,繭崢可還在生氣呢:“你等我一下。”說完,他走出店鋪,一刻種都沒有便回來了,將手上拿的東西丟給楚生,“先前的古云令,這是給你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