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刻應是。如今平郡王掌控著京中兵馬,也不能把他惹怒了。

見韓光也起身告退,平郡王突然說道:“韓大人,如今已經查明,定國公府謀逆一案,乃是二皇子假傳聖旨。韓大人把定國公府諸人釋放了吧,國太夫人年事已高,若是出了什麼事,鎮南侯府那邊,也不好交代!”

韓光心中一凜,連忙答應。

京中也收到了鎮南侯府發出的檄文!二皇子欺君罔上、假傳聖旨、謀害忠良,鎮南侯府奮起反抗,剿滅二皇子黨羽粵海將軍府,現已發兵進京“清君側”了!

平郡王又對翁之同說道:“請首輔大人過府一敘!”

翁之同看著平郡王,點頭答應了。

平郡王蟄伏了太多年。這些年,人人只看到平郡王世子鮮衣怒馬,儼然是京中權貴二代的首領,卻忽視了一貫低調的平郡王,彷彿他只是“平郡王世子的父親”而已。

但翁之同不會忘記,三十多年前,正是這位王爺與先定國公顧璜一起,帶兵殺入禁中,營救了還是皇子的當今陛下,最終扶植皇上登基。

顧璜在那場宮變中為救今上而死,平郡王也在陛下登基後功成身退。

如今,他又站出來了!

平郡王府中,王妃孝期未過,全府上下仍然一片素白。

翁之同走在王府之中,眼見滿目繁花,卻有種森冷之感,彷彿這花團錦簇的王府之中潛藏著看不見的猛獸。

青衣侍女奉上茶來,低眉斂目躬身而退。

“翁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本王就直說了。”平郡王開門見山地道:“陛下的皇子,都是本王的侄子,本來沒有親疏之分。大人可知,本王為何獨獨支援大皇子?”

翁之同心下沉吟,因為大皇子沒有母族可依好拿捏?但威名赫赫的福王殿下並不是好拿捏的人。

平郡王見翁之同思索,也不等他回答,接著嘆道:“這些年來,王家和婁家,明刀暗箭,鬧出多少事來!先是重傷三皇子,如今更是敢對聖上出手。本王冷眼看著,二皇子若是登基,這天下都不知是姓陳還是姓婁!十二皇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唯有大皇子沒有母族可依,是他的劣勢,卻也是優勢!若是其他皇子登基,將來都可能外戚幹政、尾大不掉,只有大皇子沒有這個隱患!”

翁之同神情微動,他倒是沒有想到平郡王想得這樣長遠!思索著道:“王爺一心為了江山社稷,老臣心中佩服。只是若如此說,十三殿下也不錯。其母林淑妃是前國子監祭酒之女,出身清貴。林大人已經卸任,林家在朝的也都是小官,對皇權構不成威脅。”

平郡王冷笑道:“國子監祭酒桃李滿天下,即使如今構不成威脅,將來呢?況且即使是如今,不還有首輔大人你替他說話嗎?翁大人,在我看來,文官架空皇權,並不比外戚的威脅小!”

翁之同臉色一變,不悅道:“以武定天下,以文治天下。王爺莫非還想打壓文官不成。”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平郡王淡淡一笑:“各司其職、各謀其政,這是文官的職責,但越界就不好了!漢末黨錮之禍,文官士族與外戚內宦相爭,導致大漢亡國,前車之鑒未遠,本王作為宗正,實在不得不防!”

一時之間,卻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但是平郡王是誰?是連太子都敢舉刀相向的人!他願意和你講道理的時候就講道理,不願意講的時候,就舉起屠刀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百官漸漸回到家中,定國公府也終於撕去封條,中門大開,迎接了它的主人回來。

經過一場查抄,府內一片狼藉,桌椅東倒西歪、花木零落一地。

但顧璉此時已經顧不上這些,首先命人收拾出老夫人的院子,將老夫人抬了進去。

顧楚早去請了個大夫來。可是京中的名醫都被留在宮中為皇上會診,如今能請到了,也只是普通大夫。

老夫人本來就病體纏綿,在獄中多日,如今更是水米難進,昏迷了好一會兒了。

顧璉帶著兒孫守在老夫人床邊,雙手緊握、面沉如水。

顧桓看著形容憔悴的父親、奄奄一息的祖母,心中也是一片悔恨。這個祖母雖然偏心,但到底沒有虧待他,如今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心裡也是難受至極!

反了吧!反他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