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之見韓光如此上道,笑道:“太子殿下想要殺人滅口,他見機得快,先一步跑了。如今在我的手上。”

既然見機得快,又如何會落入王家手中?韓光哂笑,恐怕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王家的謀劃,太子殿下做了王家手中的刀尚且不知……

一陣風吹過,燭光一陣閃爍。韓光又有王煥之商討了細節,才離開了王家的別院。

燭光搖曳中,越王陳易從廂房後走了出來,不悅地說道:“韓光真是個小人!就該讓他身敗名裂才是!”

王煥之笑道:“雖是小人,卻也是可用之人。”

陳易有些懊惱,又問道:“如今定國公府一案也是他在審理,舅舅何不讓他善待顧家諸人?”

王煥之柔聲道:“殿下宅心仁厚。鎮南侯府一日不除,太子都不敢真的拿顧家如何,且平郡王早吩咐了三司,不得刑訊顧家眾人,殿下放心吧。”

見陳易鬆了口氣的樣子,王煥之皺了皺眉,勸誡道:“殿下惦記舊臣,是殿下寬仁。但是定國公府也好,鎮南侯府也罷,說穿了,都不無辜!”

“舅舅,河還沒過呢,就想拆橋了嗎?”陳易有些無奈地說道。

王煥之神色一凜,望著陳易道:“殿下心中有數就好。”

陳易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在他看來,以鎮南侯府的實力,要反早就反了。鎮南侯著眼海外,只要皇家不要逼迫太甚,未嘗沒有合作的可能。

況且,如今正是需要楊家的時候。

王家掌控著教坊司,還是京中多家青樓酒肆的幕後主人,包括京中最大的花坊玄音閣也是王家的産業。京中高官後院,多數都安插有王家的探子。這些年,也培養了好些死士。

但這些都是旁門左道。有時候雖也管用,比如說暗殺先承恩公婁輝,直接是後院小妾動手,怎麼也懷疑不到王家頭上來。

再比如說調查韓光發妻之死和太子勾結清風道長之事……

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旁門左道就不是那麼好用的!婁家掌握著禁軍和神機營,王家想要成事,卻要借用鎮南侯的兵馬!

早在護送陳易回京時,鎮南侯的兵馬就已暗中潛伏在金陵外港!可憐太子殿下還在做著春秋大夢呢!

天色漸明,京城大理寺卿府內,韓文瑄已經起身,在小廝的伺候下穿上了官袍。如今他已調任京中,在戶部任正六品的主事。今日是大朝會,又涉及定國公府謀逆案,京官都要上朝。

天亮的時候,首輔儀仗出現在皇城前,行走在皇城前準備上朝的官員們立刻如同海水分開讓出了道。自登聞鼓案進諫被駁後,首輔翁之同一直告病在家,今日大朝會也來了?

官員們竊竊私語,也難怪,畢竟事涉謀逆,乃國之大事。

百官漸漸到齊了。

韓文瑄站在隊伍的後列,抬頭向前看去,前方大殿在明亮的晨光中端坐。韓文瑄又向後看去,只見宮門正在關上,慢慢關合的大門中隱約可以看到宮門外有一隊侍衛跑過散開,內裡的侍衛站在了宮門前,擋住了的韓文瑄的視線,宮門在他們身後慢慢關上了。

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韓文瑄遠遠望著站在前方的父親,如今大理寺審理著定國公府謀逆案,但是父親卻不許他過問……

淨鞭響起,眾官們立刻俯首準備叩拜,但鼓樂並沒有如常響起,腳步聲從殿後走進來。

“陛下今日不上朝。”太子陳星的聲音響起。

望著殿前空蕩蕩的龍椅,首輔翁之同率先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況且如今案涉當朝眾臣,老臣必須面見陛下!”

陳星不悅地說道:“父皇身體不適,正當靜養。孤乃監國太子,首輔大人有何事不能對孤說?”

卻見翁之同向中書舍人孔聞政問道:“查抄定國公府的旨意,是陛下親筆所擬,還是由孔大人所擬?”

中書舍人即是皇帝的“秘書”,負責代皇帝擬旨。

孔聞政立即出列,朗聲答道:“自陛下此番病後,下官已不曾見過陛下,不知這道聖旨出自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