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金鳳強硬地挺直著身軀,卻有些搖搖欲墜……

夕陽的餘暉下,顧桓帶著鎮南侯府的親兵沖進客棧。粵海將軍府的人見顧桓等人來勢洶洶,很快撤去,只留下一地屍體。

顧桓看著滿地屍體,有粵海將軍府的人,也有越王府的人。

二樓房門敞開,卻不見越王和盤金鳳!他心中猛地一抽,一種不安的感覺令他一陣戰慄,殿下可千萬不要出事!他緊緊咬著牙關,也顧不上追擊敵人,立刻沖上二樓!

遠遠地,只見盤金鳳與他對視一眼,那雙大大的眼睛裡飽含著種種情緒,突然閉上,“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顧桓心中一痛!日已西斜,漫天霞光都撒在那個身影上,朦朦朧朧。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看不真切,那個人彷彿要消失了一般。

“不!”顧桓雙眼通紅地嘶吼著,悔痛,不甘,憤怒等等情緒混在這吼聲中。他沖到盤金鳳身前,將她抱起,只見她渾身浴血,已經氣若遊絲。

一旁的陳易怔怔地看著顧桓,一瞬間不辨所在,眼前的顧桓是人,卻又不像人,只像一頭失去同伴的孤狼……

這一夜,鎮南侯府的客院中燈火通明,院子裡散發著濃濃的藥味,侍女進進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

顧桓站在院中,月光如紗般裹在他的身上,明明院中紛紛雜雜,卻彷彿天地間只剩他一人。他神色木然地望著形色匆匆的侍女,視線穿過她們,盯著屋內的人影斑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鎮南侯府的正廳裡,鎮南侯楊賀正式見過了越王陳易。

陳易已經換上了一身親王常服,四爪金龍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此時的他,卻面沉如水,聲音中帶著一絲悔恨:“早該來拜見侯爺的!”

鎮南侯搖了搖頭,神色和煦地安撫道:“殿下不必自責,誰能想到鄔家如此喪心病狂呢?”說著,冷笑了一聲,接著道:“鄔蒙自詡忠君,太子是陛下親立,他親近太子倒也不算錯,只是陛下還在呢,這也太心急了些。”

此言一出,陳易的神色果然更加憤怒。

楊賀看在眼裡,其實他沒有說的是,因平郡王府一事,鄔家恨毒了顧家兄弟,恐怕也是借機對顧桓下手。他也正是擔心鄔家狗急跳牆,才讓顧林出海避一避。

沒想到,還是讓顧桓撞上了。

“他動了我的人,將來我必要討回這個公道!”陳易冷聲說。他也知道,即使是鎮南侯上奏朝廷,彈劾粵海將軍府擅自調兵,恐怕最終也是不了了之,這個公道,只能自己去討!

這樣一來,他與鄔家,就徹底對立了!

楊賀點頭贊許,說道:“殿下對下屬如此體恤,是阿桓之幸!”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又向侍從問道:“顧桓還在客院?”

見侍從應是,楊賀才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說道:“年輕人啊……”

陳易也問了一翻盤金鳳的傷勢,聽到大夫還在搶救中,不無擔憂地說道:“盤姑娘救了我,若是她出了事,我心難安……且盤土司那裡也不好交代。”

楊賀說道:“既穿上了軍裝,就該想到有馬革裹屍的一天。盤土司既讓女兒領軍,對這一日也該有預見的。”

陳易還是搖了搖頭,神色黯然,雖然成大事者不免犧牲,但是眼看著一個個士兵倒下,眼看著盤金鳳在他身前閉上眼睛,他的內心還是很受沖擊。

楊賀待陳易平複了一會兒心情,才說道:“殿下不必擔憂,老臣會保護殿下平安進京。”說著,又笑道:“冼家郡望在高涼郡,太夫人八月大壽,冼家留在廣州的幾房公子都回了高涼,否則倒不用老臣費心了。”

陳易先是謝過鎮南侯,若是能得鎮南侯府護送,想來安全上是不用擔心的了。聽到冼家,臉上有了些紅暈,說道:“王府右長史也去高涼郡賀壽了。”

“正當如此。”鎮南侯笑道:“殿下與冼姑娘的婚禮是在明年五月?老夫厚顏,屆時我們也算親戚了。”

語氣和藹,望著陳易的眼神也如自家後輩一般。

陳易心中一動,一時拿不準鎮南侯是什麼意思。

卻見鎮南侯揮了揮手,讓左右退下。

陳易見狀,心中也不由得既期待又忐忑。這是威震東南的鎮南侯!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援,那麼今日的犧牲就不算白費了!

燭光搖曳中,鎮南侯楊賀微微一笑,對付熱血的年輕人,他最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