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的馬車上,顧楚閉目養神,顧林和顧桓面面相覷,安安靜靜地等著大哥的“收拾”。

馬車平穩地駛過康樂坊,空氣中的氣味再次甜膩了起來,一串串銀鈴般的嬌笑聲此起彼伏,兩個少年不安裡扭了扭身子。

“知道錯了?”顧楚睜開眼睛,看著兩個弟弟。

顧林如小雞舂米般點頭,老老實實地說:“不該帶著三弟去花坊。”

他這是把錯處攬在身上。他心裡清楚,他犯錯和顧桓犯錯是不一樣的。落水事件,已連累了顧桓一回,不願再有第二次。

顧桓心中一暖,連忙說道:“是我好奇,才拉著二哥順著濱表哥去的。”

顧楚看著兩個弟弟爭相認錯,眼神中有了暖意,語氣卻仍然嚴厲:“少年人到了年紀,對這些事好奇是很正常的。只是花街柳巷,魚龍混雜,有些骯髒事你們想都想不到,你們年紀小,生得又出色,若是遇到不安好心的,出了事,一輩子就毀了!”

看兩個弟弟低著頭默不作聲,怕他們不以為然,又接著說:“我不是嚇唬你們,你們自己打聽打聽去,那年有個小官的兒子,也如你們一般大,自己帶著一個小廝就到康樂坊玩,結果就被人拐了,家人報官尋了許久都沒有音訊!”

顧林嚇得抖了抖,顧桓也是一陣後怕,連連說:“再也不敢了。”

顧楚看兩個弟弟認錯態度誠懇,才放緩了聲音:“阿濱做事也不算太莽撞。你們今日,一則帶足了人,二則去的又是玄音閣。玄音閣裡一夜千金,可不是什麼人都去得起的,裡頭的花娘都有眼色,一般不會出什麼事。但無論如何,不告訴家人,自己去花坊就不對!”

“是!是!大哥說得對!”顧桓連忙說。

顧楚瞟了顧桓一眼,說道:“總歸是太閑了生的事,學堂放了假也不能荒廢了學業,罰你們每人抄五十遍《中庸》,假期結束時我要檢查。”

那就是還有一個月……顧林一臉菜色,顧桓也是滿臉悻然,他本來還想去找世子姐夫學馬球……

唉,這頓螃蟹吃得可真是得不償失,兩人心中哀嚎。

回到府中,兄弟三人先去正院給楊夫人請安。

楊夫人看不出喜怒,淡淡地打發了顧桓回房,才拉著顧林的手,摩挲著他的頭,和藹地問道:“林兒喝酒了?”

“吃了螃蟹,喝了幾口黃酒。”顧林挨在楊夫人身邊,撒嬌道:“母親放心,我沒喝多。”

楊夫人才點點頭,又囑咐:“螃蟹性寒,也不可多吃。玩了一天,可累了?回去早些歇著吧。”

顧林一一答應,起身告辭,偷偷給了大哥一個懇求的眼神,大大的眼睛像只小鹿一般。

顧楚失笑,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顧林才放心地離去了。

楊夫人沒有理會兄弟倆的眉眼官司,等顧林離去了,她才皺眉問道:“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你們一起從花坊回來?”

顧楚笑了笑,反手將兩個弟弟賣了,將今日花坊的事一一道來。

楊夫人聽了,臉上果然帶了絲怒色:“我就不該聽你父親的,放任林兒和他一起進出,如今帶得林兒什麼地方都會去了!”

顧楚知道母親這是遷怒顧桓了,走近母親身邊,給母親倒了杯花茶,才說道:“母親不必生氣。不過是少年人好奇心重,我已教訓過他們了。而且,此事也不是三郎的主意。”

楊夫人冷笑:“你看,才多久,他本事可不小,如今阿濱也和他交好,連你都替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