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桓細賞了一回,抬頭見顧林正笑嘻嘻地看著他,忙一本正經地說:“真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你就裝吧!

——本公子用得著裝?比這十八禁的東西前世都沒少看好嗎?

兄弟倆互不相讓地對視了一會兒,才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顧桓才正色道:“如今學堂開學了,我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怎麼也不去上學?”

顧林不在意地說:“你知道我的,素來不愛看那些聖賢書,難得可以在家裡歇著,我才不要去上學呢。況且老太太也說了,咱們才經了刺殺,如今朝中正大力查辦此事,唯恐有人狗急跳牆,咱們就呆在家裡,低調些才好。”

顧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老太太顧慮得是。說起來,這個案子究竟查得怎麼樣了?”

顧林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龍禁衛這些日子捉了不少人,都下到了詔獄裡去,刑部、大理寺、鎮撫司三司會審,可惜目前還未查出誰是幕後主謀。”

顧桓冷笑道:“能調動弓箭手,事先埋伏官兵襲殺鎮南侯世子……這案子可不好查!”

顧林欲言又止,湊在顧桓耳邊,輕說:“我病得迷糊的時候,隱約聽到母親和父親說,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好像還說到婁賢妃……我猜測……父親想做些什麼……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慌得很……”

顧桓連忙捂住顧林的嘴,壓低聲音說:“許是你病糊塗了!此事不要再提!”

見顧林連連點頭,才松開了手。不知不覺間,手心滿是汗,顧桓拿手絹仔細擦著手,心卻怦怦直跳。

我的個乖乖!爹你可悠著點啊!

壓下此事不提,兄弟倆又說了些閑話,只是心中到底存了心事。

鬥轉星移、時光匆匆,一場場寒流接連而過,不覺已到了隆冬臘月,京中權貴人家已經開始為過年做準備了,定國公府的奴僕進進出出,管事們開始採買年貨,主子們也恢複了歡聲笑語,似乎完全走出了刺殺事件的陰霾。

寒風冷雨淅淅瀝瀝地下了數日,這日難得豔陽高照,顧林和顧桓在葳蕤院中架了爐子吃鱖魚鍋。

寒霜、冷雨、蓮萼、蘭英幾個大丫鬟領著小丫頭們在院子裡擺了張黃花梨木鳳眼紋圓桌,桌子中間擺著一個厚厚的銅盤,上頭是一個四方鬥心架子,架子中間是一個大大的紅銅圓罐,此刻罐子裡頭奶白的湯正沸騰著,冒著一絲絲濃鬱的鮮香。

寒霜笑著挽著袖子,用長長的竹筷下著輕薄透亮的鱖魚片,輕輕撥開,再撒入新鮮的菊花絲,頓時清香四溢。

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寒霜的動作,垂涎三尺。

正在此時,顧林的小廝掃紅快步從院子外面跑了進來,滿頭是汗。

“跑慢些!魚還沒好呢!”顧林笑道。

“不是!”掃紅擦著汗,湊到顧林身邊,壓低著聲音說:“京中又出大事了!承恩公府的婁國公昨夜被小妾刺中,據說當場血濺三尺,今早人已經沒了!京中如今都傳開了!”

顧林和顧桓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由得想起顧林那日所說的事……

這位婁公爺不僅是婁賢妃的父親,還是皇帝的親舅舅、太後娘娘的親弟弟啊!他竟然被刺殺了!

鱖魚鍋奶白的湯沸騰著,顧桓的心也是一片激蕩沸騰。

這真的是他那個父親做的嗎?定國公顧璉,我敬是一條漢子!

春節臨近,朝野上下卻再次陷入慌亂之中!

政見不同就殺人乃是朝中大忌!如果開了這個頭,那麼今後誰有私怨都密謀殺人,朝中將永無寧日!

太後與陛下亦是震怒,下旨令有司嚴查,務必在春節前查清兩案!

一時間京城風聲鶴唳,許多藩王、外臣紛紛收拾車馬逃離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