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羽在今天下午接待兩位重要訪客時的表現讓我感受到:研究所目前面對的國內問題並沒有消散,反而更嚴重了。

我不敢說這其中的原因有哪些、有多少、各佔幾成。

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有關問題可能很快就會面臨失控狀態——我們恐怕不能直接面對時代的慣性。

至於如何妥協,可能需要由這個世界的人自己作出決定,我們只負責給出接受與否的答覆。

或許,這可能是夏希羽透過聯席會議指定項天微和秦若華兩人於一周之內完成研究所和微羽集團之間輪換的原因。

——沈涵曦,1983.7.1】

這天下午,夏希羽正在與瓦格納和周昕制定暑期出行計劃。

直到當天下午三點,他意外地在自己家中見到了乘車前來的蘇步青,以及隨他而來的賀仲雄【1】。

這兩位雖然都對夏希羽身旁的瓦格納、周昕這兩位“女專家”的存在感到驚訝,但他們都不認為在他們的印象中“除了偶爾因病休假之外,其餘時間忙碌至極”的夏希羽會節外生枝。

前者主動向夏希羽提起了數月前浦江地區發生的一系列與夏希羽有關的震盪,後者則說明了他從帝都南下至此的目的——以曾經的中國模糊數學的早期開拓者之一、曾經的模糊數學研究者的身份,向夏希羽當面瞭解包括模糊數學、組合數學及有關學科的一些情況。

然而,兩人從夏希羽處聽到的各種言論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蘇步青對夏希羽的見解有些詫異:“所以,你現在對這個‘人工智慧’也有研究,並且準備轉向這方面的理論探索工作?”

夏希羽稍點頭後,立刻轉頭看向沈涵曦:“涵曦,請你代我去把人工智慧相關的論文拿過來——就放在……算了,你把我對邏輯學的那幾頁手稿也拿過來吧。”

沈涵曦領命而去,並很快拿回了手稿。

……

將近三刻鐘的沉默過後,兩人的反饋超出了夏希羽的預料:“你們希望我能把我隨手寫的手稿與金嶽霖先生一起分享?!”

“當然,小夏同志,你的這些思路都很新穎,有些甚至在目前就有可行性。不過……你是害怕發生之前的事?”

面對賀仲雄的困惑,夏希羽搖頭:“不完全是。一方面,我絕不懷疑您能聯絡到金嶽霖先生【3】,甚至是與陸家義老師已經開始有書面聯絡和電話聯絡的組合數學家——王浩教授。”

“畢竟,您是王浩的老師金嶽霖)的侄女金瑩)的女兒閔珊華)的丈夫。也就是說,您大概是是王浩教授的侄女婿或者表侄女婿。【4】”

“不過,這些親屬稱呼對我來說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只要能確認您肯定有辦法聯絡就行。”

說到這裡,夏希羽話鋒一轉:“另一方面,即使是蘇步青先生,他也曾在文中代表留日學生保持中立——雖然看上去只是惡意中立,但也至少是中立。”

“考慮到蘇步青先生的巨大苦衷,我們可以對此表示寬容。”

“故此,賀教授您在去年至今的一系列事件中起到的作用,很讓我們懷疑您對我們研究所的看法。我甚至不能在國內的本學科重要研究者之中獲得學術視角下的聲援和支援。”

“這讓我們研究所,尤其是第一、二研究組的同志們感到失望。我們不強制您這麼做,但從學科發展來說,聯席會議與我都認為:作為最早把模糊數學介紹到中國的人之一,您應當在我國的模糊數學面臨停滯的情況下這麼做,尤其是在關肇直先生離世之後,更是應當額外做出客觀、全面、中肯的評價。”

“因此,即使您現在只是在帝都交大教書,我和我們的研究所仍舊不得不謹慎考慮您的建議。至少我不能允許您帶走這些手稿,甚至是手稿的影印件。”

這時,周昕忽然開始嘲諷道:“你們的事情,在我還在船上工作的那段時間裡,我都能知道得很清楚。在我看來,夏教授還是太善良了。你們之間的鬥爭連我都看得有些發怵,甚至讓我覺得噁心。”

“這位是?”

周昕突然開嘲諷的行為讓夏希羽不得不立刻對賀仲雄介紹起來:“這位是海因茲·維爾汀,中文名叫‘周昕’。我在遊輪上遇到的西德籍女孩,我確信她對熱兵器有獨特的理解之外,對船隻和海洋的理解超出了這個世界上的幾乎所有人。”

“此外,她在數學和系統科學方面也有自己的見解,因此我無視了她的學歷,直接有償聘請她擔任我個人的安全顧問,同時也在不領工資的情況下,暫時登記在研究所工作。”

“至於瓦格納……我想就不用介紹了,蘇步青先生肯定認識。那麼,兩位還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請兩位一起喝白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