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 火勢已經得到控制, 只有少數幾塊林子還冒著星星煙火。

被雨水一澆,滔天大火都變成了滾滾濃煙, 在密林深處,焦黑的樹枝如枯骨倒地,時不時傳來嗶嗶啵啵火星爆裂的聲音, 烤得人的面板都要裂開。

“咳咳!”到處都是濃煙和零星的火焰,幾乎寸步難行。劇烈嘶啞的咳嗽聲接連響起, 接著, 一個年輕人扶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從濃煙中沖出來, 摔倒在火星四濺的焦土上,隨即被燙得嗷嗚慘叫。

正是王威和王利民父子。

“爸!爸!你醒醒!”王威脫下自己的外衣捂在王利民那被煙塵燻黑的口鼻處,不住地用手拍著他的臉頰,嗓子啞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爸, 你別嚇我!”

因為用力太猛, 他吸入了濃煙, 咳得更加撕心裂肺。

王利民掀開眼皮,悠悠轉醒, 半睜著眼虛弱地看了王威一眼,隨即顫抖著抬起手, 在他布滿黑灰的臉上輕輕一刮, 怒道,“不是讓你出去……避避風頭嗎?捅出這麼大簍子, 你竟然……還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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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怪我?燒荒山再申請綠化款的把戲不是你教給我的嗎?我替你辦事,反倒要被你責備?誰能想到今年風向突然變了啊,我才不信是什麼報應!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靈溪村的刁民早對咱家有意見,還傻乎乎地來指揮滅火,不是自尋死路嗎!”

王威做人混球,說話也嘴欠,王利民氣得直抖嘴:“我如果不……這麼做,他們非得鬧事……將你抓起來判刑!”

王威不耐地打斷他:“好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是我親老子,我對外人再狠心混蛋,也不能對自家老子不孝……媽的!外面那群見死不救的家夥,遲早得弄死他們!”他猛按了幾下手機,沒訊號,只好蹲下身,沒好氣地罵罵咧咧,“上來,我揹你出去。”

“出去……出的去嗎?”王利民趴在王威背上,幹咳兩聲,喘氣如破風箱,啞聲說,“我一進來就迷了方向。”

王威抬頭四處看了一眼,“我也不清楚,操,跟鬼打牆似的,煙霧又大,眼睛都睜不開,面板都快幹裂了……”說著,他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忽的停了嘴。

“怎……麼了?”王利民艱難問。

“爸,你看!”王威將王利民扶到一旁沒有被燒焦的空地,指著濃煙的某處問道,“那是什麼東西的影子?”

王利民抬眼,被煙燻得發紅的眼睛眯著,視線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透過燃燒的枯草和滾滾的煙霧,的確可以看見十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一隻獸類的影子……

看輪廓,像是一隻身影健碩巨大的狗……不,不是狗,那影子的尾巴下垂,肩背足有半人多高,明顯是頭狼!

那狼的影子一動不動地在煙塵後站著,透過滿目瘡痍焦土注視著兩個罪行累累的人類,像是一個幽靈。

王利民驚恐地推搡著兒子,用嘶啞破音的嗓子大喊:“快跑!林子裡有野狼!”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那巨大的蒼狼騰身跨過火海撲來,將驚懼萬分的王家父子狠狠拍在爪下。王家父子在地上翻滾幾圈,摔進火星未滅的灌木叢中,頓時被燙得慘叫數聲!

“快起來,走!”王威到底年輕,飛快地爬起身,一把拽住王利民肥碩的身體就跑。

正此時,一陣詭異的大風平地而起,被雨淋過奄奄一息的火苗就像是被召喚般瞬間蘇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蔓延形成一個火圈,將作惡多端的王家父子包圍在火圈中,再無路可逃。

那有著墨藍色眼睛、通體灰褐色皮毛的大狼王踱著步子而來,前爪低伏,擺出攻擊的姿勢,朝王家父子猛然撲去!

寒光一閃,大狼的臉頰被利器劃傷,深處細微的血漬來,而王威不知何時拿了一把軍用小刀防身,正膽顫心驚地盯著大狼。

這下,狼王徹底被激怒了,齜出森森白牙,一爪子將王威的小刀拍落,隨即矯健的身軀一扭,反撲向他的咽喉!

熊熊火光中,狼爪按在王威的胸膛,幾乎要將他的胸膛踩碎,尖銳的狼牙離他的頸動脈只有毫釐之差,彷彿隨意一動就能刺破他的血管,喝血啖肉。王威徹底慫了,滿腦門都是冷汗,渾身僵冷地躺在地上,竭力側過脖子,免得被盛怒的蒼狼一口咬斷頸項。

王利民更是嚇得昏厥了過去。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