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殤》落幕,環形的觀眾席上,所有人起立鼓掌,掌聲此起彼伏。

演出結束後,回到幕後看到堆滿辦間房的鮮花、水果和珠寶我才知道,這場顛覆性的演出盛況空前。團長給了我豐厚的報酬並讓我在接下來的三天裡再演出三場,就按照我改編的反轉結局。因為最近帝國的經濟蒸蒸日上,比起虛無縹緲的愛,許多年輕人更喜歡追求理想、成為自己的英雄。這種反叛情緒直接影響了觀眾對於這個反轉結局的高喜愛度。

其實只要放下我自身的優越感和之前對於戲子的偏見,演員確實是個挺適合我的工作:過目不忘的能力用在背臺詞上很有效,而且舞臺給我提供了發洩表現欲的平臺。自從我成為劍靈後,一直都生活在暗處,這讓習慣萬眾矚目的我很不習慣,陰差陽錯做了演員,倒也讓我找回了那種人群焦點的感覺。

在第三場演出後,阿曇偷偷溜進了幕後。

“阿曇,你怎麼來了?”

阿曇:“爻君,現在你已經賺到了遠遠高出預期的錢,離我說的三天,已經過了一天,我們該走了。”

這麼快?

“不行,我得再多演幾場。阿曇你看,這些花,那些吃的,還有數不清的錢,都是我們的!”

“爻君!”她皺眉道,“別忘了,你是劍靈。一旦別人發現你其實並不能吃喝、你沒有體溫、你來自煢孑,他們就會將你當做一個怪物、一個混跡人類社會的異類。你還在不捨什麼?你並不喜歡鮮花,你用不著這些食物,你也並不需要這麼多金銀珠寶。”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我是一個劍靈!當初讓我來劇團賺錢的是你,現在摧我離開的又是你,你以為在地下之城那種半桶水的騎士授劍典禮上定下了‘劍誓’,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嗎?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哼,煢孑人沒有主人,我永遠都不會是任何人的‘所有物’。阿曇,桌上的食物還有金銀珠寶,全給你了,你走吧。對了,把劍留下。”

阿曇海藍色的雙眸驀地一黯,“你讓我把劍留下?”

“對啊。”現在的我雖然不再束縛於劍身,但劍若是受損,對我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只有劍留在我自己身邊我才放心。

阿曇說:“我並不是把你當做我的所有物。”

“那就好,”我揚起了下巴,“我永遠都是自由人。”

阿曇又問:“你就這麼渴望自由?”

答案理所應當。“只要我的意識存在一日,我便要定了自由。”

阿曇重重地拍桌子,“可我看到的,只是一個虛榮的、因別人盲目的崇拜而驕傲膨脹的蠢貨!”

我怒道:“從沒有人敢這樣跟我說話!”

“在你心裡,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吧,你根本沒有真正接受你自己——”阿曇直視著我,目光灼灼,睿智而尖銳。“一個連真正的自己都無法面對的人,真是可憐。”

阿曇聲音不大,卻震得我耳邊嗡嗡作響。一股無名怒火竄了上來,我將一塊重量不輕的金條蠻橫地扔在她懷裡,“我不可憐!無論在哪個時代,我都不可憐!拿著錢,找家高檔旅店,滾。”

阿曇低著頭,一言不發。

門外腳步聲漸進,我猜大概是團長要來了,於是催促道:“你快點走!”

阿曇仰頭望向我,眼神中夾雜著太多我不明白的情緒,良久,她緊握的拳頭漸漸松下來,似乎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扭頭離開,沒入夜色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爻君並不是一個很完美的人,他自大,單純,情商奇低,容易膨脹,自信的外表下有著自己看不到的自卑。戳不得他的痛處,一戳就炸毛;阿曇是他的反面,內斂,冷靜,沉著,共通之處大概就是情商也不高,毒舌不講究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