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塔西圖的書房由斯摩奇上的一間艙室改造而成,結構緊促,充滿機械感。桌面上放著兩只斯摩奇的縮小版,是做工精巧的木質機械鳥。臨時書房的兩側立著兩座書架,大約有一百本書。

生前我除了戰場,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藏書館,眼下我又急需瞭解一百年後的世界,便更沒有理由矜持,“阿曇,左邊書架從上往下數第二層,把《神樹史》和《屠龍英雄記》兩本帶走。”

“爻君,我為什麼非要來偷書呢?”阿曇無奈地問道。

“當然是為了幫你備考。”也為了讓我自己看個爽。

“姑且信你了。”阿曇踮起腳尖去夠上層的書架,可惜還差一點。

這書房也沒旁人,我的手臂越過她的頭頂,輕易地取下了那兩本書。

阿曇扭頭一看,幾乎要叫出來,我捂住她的嘴“你定下的兩條規則裡只說了我不能再你的房間裡隨意實體化,這是沉默的書房,不算。”

阿曇對我投來一個白眼,似乎是懶得與我爭辯。我便自己挑揀,很快手裡便有了十餘本書。阿曇看著足足有她半人高的書,說道:“爻君,你是不是嫌沒人發現我們偷書?”

“別廢話,快搬回去吧。”

“《機械簡史》、《騎士法則》、《霍布斯大帝征服史》……這幾本勉強還算是和考試科目搭得上一點邊,”阿曇接連把我選好的書放回書架,“可是這本——《割麥機藝術》,還有這本——《盤點奧特蘭迪一百個風景名勝》,爻君,你讓我來偷書其實是想自己看吧?這太明顯了!還有,你一劍靈需要學割麥子嗎?”

“呵,實用主義式的淺薄。”我不屑道。

“呵呵,並無卵用的深沉!”阿曇反唇相譏。

事後回想起來,我們確實囂張過了頭。這都不被發現的話,沉默也別想坐穩斯摩奇第一指揮官的位置了。

有時候,命運真正的轉折來得悄無聲息,在那一刻,我們甚至意識不到自己站在岔路口。

阿曇靠牆站,繃緊身體等待沉默的問罪。沉默卻不緊不慢地處理了幾封文書,擺弄了一下給他通風報信的機械鳥,然後才將視線轉向牆邊的阿曇。

他的眼中似乎比平常多了些什麼含義,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先前認識阿曇?可我很快就打消了疑慮,怎麼可能呢,像他這樣的人必然是一見難忘,如果先前認識的話阿曇又怎麼會全然不記得他。

阿曇畢恭畢敬地說:“指揮官閣下,在下名叫阿曇。”

沉默頷首:“知道。”

阿曇說:“我錯了。我不該潛入您的書房……”

沉默打斷:“你有偷竊的習慣。”

阿曇皺眉:“不,閣下,我雖生活貧困,但與一樣鄙夷偷竊的行徑。這些書我看完後自會還回來。我急需學習知識,苦於沒有書本,才出此下策。還望閣下念及我是初犯,從輕處置。”

沉默淡淡抬眼,他的眼睛漆黑,像是一汪萬年無波的寒潭。“你脖子上的銅鎖,不屬於你。”

“它確實不屬於我。不過這是銅鎖的主人給我的。”

“給我。”

阿曇將銅鎖取下遞給了他。他端詳片刻後,撥動了桌上的機械鳥,那木質模型似的家夥竟像是活了一般,翩然起飛!

“這也太神奇了!”阿曇指著從門上開的小口中飛出房間的機械鳥。

“快了。”沉默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什麼快了?

阿曇靠牆站,期間沉默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場面對阿曇來說一度尷尬。十五分鐘後,敲門聲響起,伴隨著熟悉的男聲:“尊敬的塔西圖先生。”

門開啟後,我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銅鎖。少年的模樣好像沒怎麼變,一樣瘦小、精神、機敏,可又好像變化很大——氣質上多了幾分乖戾和急於證明自己的傲氣。他穿著一身莊嚴、挺正的黑紅套裝。那是中央帝國的服飾。早在一百年前中央帝國就推崇有稜有角的板正男裝,現在我覺得他們倒像是故意要和煢孑人講究的飄逸美唱反調。緊隨銅鎖走進來的還有伊麗絲,她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阿曇,腳步遲疑了一下。

銅鎖是什麼時候被帶上斯摩奇的?

銅鎖看到卸掉男性妝容的阿曇驚訝極了,“你、你怎麼娘炮這樣了?”

阿曇:“我是女扮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