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思想的進化(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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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劍術課,小鬼買了一小塊黑麵包充饑,神神秘秘地走到了一處偏僻的樹林。也不知她一個小姑娘內裡是個怎樣的糙漢,才會有膽量在黑夜裡來到這種陰森森的地方。
史詩學家在《地下諷刺詩》中這樣描寫地界的夜晚,“倘若你晚上外出就餐前不立下遺囑的話你就是個輕率的白痴,無視突如其來的災難夜間的死亡不計其數,如你所經之處”[1]。
她對著沒有月亮的深藍色天空呼氣,吐氣,瑩白色的肌膚反射出月光的色澤。忽然,她取下了一直帶著的錐形項鏈墜,猛地刺往左臂,鮮血一滴一滴落我劍)身。
像是在做某種儀式,某種古老且早已被天神廢除的巫術儀式。我用手接住她的鮮血,大致猜到了她想幹什麼。只因今天地界劍尊將劍靈吹捧了一番,她就急功近利地想要驗證自己的感覺,試試這把劍中是否真有劍靈。
月夜如洗,她唱起了空靈的歌謠,那不是我精通的天空之國、地界或是陸地中央王國的任何一種語言,基於語言課上學的語種學基礎,我只能推測這是東方的西亞人的古語。我勉強聽懂了幾個重複多次的字眼:
神諭、真實、降臨……
時間過去了很久,她不斷補刀讓血流暢通,而她的歌聲因為失血過多而微微顫抖,在幽靜的夜色中更加虛無了。
不要再試了,人類的肉體比我們的精神所想象的,要脆弱很多。
也不知她是否聽見,歌聲停止,她露出了兩天來最愉悅的笑容。“手……”
這些血液讓我的手實體化了?我無由來地緊張起來,好似隱形太久不好意思暴露在空氣中一般,僵硬地用手擺出大“v”的勝利姿勢。
她也做了“v”的手勢,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與我的手指相碰。
手指互相穿過,然而這份感覺微妙且真實,我們都像真的碰到了對方那樣高興。
“是一隻男人的手啊。”她喃喃道。
咳咳,初次見面。介於她不一定能聽得見我說的話,我做出一個握手的手勢。
她被這個姿勢逗樂了,“爻君你好!我是阿曇。”
別磨嘰了,快點回去止血。我催促她。
“好的!”她聽到了這句話。
從今天起,我們的配合很重要。小鬼,你必須聽我差遣、服從於我,而我也不會虧待你。我身高高過她許多,居高臨下地指示。
“你說什麼?”她疑惑地看著那隻手。
你,聽我差遣。
“嗯?”
真正重要的話這小鬼倒是聽不到了。她喃喃自語,嘆了一口氣,默默取出一塊紗布包紮好傷口後準備就此離開。
雲層下露出了月亮的真容。地下之城的白天,陽光稀缺,故而總是灰濛濛的。到了晚上反而因為月光的眷顧而有了隱約的、剔透的光明。
隱蔽的角落是犯罪的天堂。
她顯然也感應到了身後的跟蹤者,暗自加快了腳步。“劍靈爻君,幫我打敗他們。”她看著我的手輕聲說。
跟蹤者人數不多,一人,或兩人,但聽得見兵器發出的細微聲響,眼下失血過多的小鬼只怕不是他們的對手。我沉默了,原諒我永遠的戰神馬爾斯,這是我第一回承認自己無法戰鬥。
小鬼並不知道這對我來說的恥辱,她以為我也和傳說中古老的劍靈一樣驕傲自尊。“爻君,我知道他們對你來說太過弱小,你或許不屑於對凡人出手。”
抱歉。我痛苦地看著我的手變得透明。我真的很抱歉。
她沒有再說話,面色沉重,看不出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她將劍抽了出來,雙膝微微下蹲,一副備戰狀態。
小心!
我下意識地伸手想在空中接下弩.箭。可箭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我的手、射向小鬼的後背。小鬼正一心看向前方,並未注意到從後背襲來的暗箭,於是我想,完了。
她就要倒地時我箭步上前接,她卻毫無阻礙地穿過我的手臂重重地倒在地上。我只有無措地看著她倒下。
說得好聽點我是一團思想,事實上我他媽就是一團空氣,在關鍵時刻連這麼個小鬼都保護不了!
其實,我也不這麼著急換掉這個劍主的。她是個不錯的孩子……狠得起來卻不卑鄙無恥,不笨不懶,不油滑事故,也不嬌氣……
[1]尤文納爾《第三諷刺詩》
作者有話要說: 修遮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