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錦鯉是前些天大田氏回來的時候,旁人送來的。大田氏對這些東西不怎麼在意轉頭就教給馮鶯處置。

馮鶯原本也打算開春之後就去買些金魚什麼的放在池子裡養著,正好有人送了過來,這些錦鯉顏色鮮亮也挺招人喜歡,就直接讓人把魚放到了池子裡。沒想到過了一夜之後,池子裡的錦鯉死了近半。

當時知道這個訊息後,馮鶯都要死心了,心裡想著就讓它們自生自滅算了,沒想到李樹家的站出來說她可以試試。馮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就把事情都交給李樹家的了。

沒想到這個李樹家的還真有兩把刷子,她接手之後很快就控制住了錦鯉的死亡率,而且這些天下來,馮鶯明顯能看出來這池塘裡的錦鯉比剛來那會還要有生氣,這才觸動了她的心思。

李樹家的很快就過來了,看見馮鶯站在池塘邊上眼神莫名,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有些忐忑的過來行了禮。

馮鶯聽到動靜,回過來神,對著她淡笑道:“李嫂來了,沒想到李嫂還頗有些本事,竟然還會養這樣難養的錦鯉。”要知道這玩意就是在資訊十分發達的現代文明社會都不是那麼好養的。

聞言,李樹家的心裡一鬆,恭敬的回道:“也是巧合,奴婢的爹孃以前就是在京城的一個大戶人家給人家養錦鯉的,奴婢小的時候要幫著父母做活,因此多少有些經驗。”

馮鶯又問:“以前只知道你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子,怎麼沒有聽你提過這些?”

李樹家的苦笑:“自打奴婢最開始的那戶主家敗落之後,奴婢輾轉跟著第二個主家來到渝北。這地方冬日太長不利於錦鯉生長,養的人家也少。再有,就算是主家有這個,也不放心讓奴婢一個做飯的粗使婆子做這樣細致活計,所以奴婢一直沒有說這些。“

馮鶯點點頭,她是知道那戶人家的彎彎繞繞的。一個粗使婆子是沒大有機會直接見到主子的,她要是隨意把自己身懷特長的事告訴管事,反而容易引起旁人的妒忌,繼而引起排擠。

馮鶯又問了幾個問題,發現養殖錦鯉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不由暗笑自己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不過她還是覺得心裡有些不甘心,對李樹家的說道:“難得你有這樣的本事,窩在廚房實在是太委屈你了。這樣,廚房的活計你就先不用做了,以後這池子裡的錦鯉就交給你了,月例給你加一倍。另外,這十兩銀子是你的賞銀,以後若是這池子裡的錦鯉真能越養越多,自然還有你的好處。”

李樹家的千恩萬謝的應下了,她已經摸出了馮鶯的脾性,知道只要自己真的能把錦鯉養出點門道來,到時候自然少不了自家的好處。

卻說郭氏回到孃家以後,恰好遇上孃家大嫂正在吵著要分家。

郭氏見嫂子把親娘懟的啞口無言,心裡有氣,不免說了她幾句。誰知道一向把她當佛爺供著的嫂子,這回卻是半分面子也不給,反而冷笑道:“還在這裡給我充姑奶奶的款呢,誰不知道你如今在夫家一點體面也沒有了。誰家的姑奶奶回孃家不是大包小包的,就你空著手回來了!眼瞅著就晌午了,莫不是在夫家待不下去,回來蹭吃蹭喝的吧!”

一番話只把郭氏氣的雙手打顫,她氣道:“這些年我裡裡外外貼補了家裡多少銀子?便是一著落難,回來吃兩頓飯又怎麼了?”

郭大媳婦嗤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有本事你別提以前啊,現在拿出銀子東西來,我保準還拿你當老祖宗似的敬著。”

旁邊的郭母見閨女和兒媳竟然吵了起來,忙拉了大兒媳一把:“行了,老大媳婦,你妹妹好容易回來一趟,你少說兩句吧。再怎麼著,她還有義哥兒呢,還能掉到地下不成?”

聽了這話,郭大媳婦方才住了聲。

郭氏猶自有些不忿,被郭母拽著出了院子,郭氏一邊走一邊怒道:“娘,你拽著我做什麼?這當著你的面就這般蠻橫,以後真讓她當了家,還有沒有我站的地了?”

郭母嘆道:“如今你二哥是廢了,這家以後早晚不都是你大哥兩口子的?你這會跟她鬧僵了,日後有什麼好處?到時候孃家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你在婆家誰瞧的起?”

郭氏被母親這話起了個半死,好像以前孃家人給她撐過腰似的!她剛要抱怨幾句,轉頭瞧見郭母這些日子頭上新添的白發,頓時憋了回去,問道:“二哥這兩天可好一些了?”

郭母搖搖頭:“還是老樣子,我瞧著老二是好不了了。”郭家人包括郭氏至今還不知道郭二被嚇瘋的真正原因,否則,這會郭母怕是連撕了女兒的心思都有。

見狀,郭氏安撫了郭母兩句,便去看望郭二去了。

進到郭二的屋子裡,只見原本頗為俊朗的二哥如今已經大變模樣,目光呆滯的瑟縮在炕頭上,看到郭氏進去嚇的渾身哆嗦。身邊原先侍候的小廝婆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見到親哥哥這般模樣,郭氏心裡也是百般傷心,她不由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正在這時,郭二的女兒大妮提著一個瓦罐從外頭進來了,見到郭氏先是一呆,然後有些畏懼的喊了聲:“姑媽。”

郭氏一回頭,瞧見大妮的樣子嚇了一跳:“雖說是開春了,還冷得很呢,你怎麼連件棉襖也沒穿?”只見大妮穿著一件明顯大了許多的褐色粗布褂子,袖口被高高的挽了起來露出裡面都磨破袖子的湘色裡衣。

大妮看了郭氏一眼,低頭沒有言語,郭氏腦子一轉,那裡還不明白:自己老孃一向是個偏愛孫子的,大妮母親在的時候就常受冷遇,她爹在的時候,郭母就是看在次子的份上也不會缺了她的吃穿。如今二哥成了這副模樣連自己都庇佑不了,更別提這個閨女了。

看著大妮瘦弱的身子和凍的通紅的小手,郭氏想到自己小時候受到的那些錯待,眼眶一熱不由的滾下淚來。正好她今兒出門帶了一套換洗衣裳,連忙讓丫鬟解開包袱,拿出一件棉襖給大妮穿上。

大妮看到那棉襖的面料一看就是貴重的綢緞,還瑟縮著不肯穿,郭氏見她才六歲的年紀已經這樣懂事,心裡更加難受,強硬的給她套在身上。大妮的身量小,郭氏的一件短襖穿在她身上就跟件長袍似的。

這件棉襖又輕又軟,大妮穿上之後就不像再脫下來了。郭氏摸摸她的頭發:“好孩子,你暫且穿著這件,等過兩日姑媽讓人給你做了新衣裳再給你送過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喲,姑奶奶既然這麼有錢,怎麼不給你侄子也做件新衣裳,偏要便宜這個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