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但是外面依然吵鬧。

那是活下來的戰士們正在清理戰場之上同伴的屍體的聲音。他們都是為國捐軀的英雄,可是戰事吃緊,沒有餘力尋找更好辦法安置這些屍體的大家,只能就地挖個大坑,將他們草草掩埋了。

或許在大家得勝歸來之時,他們會選擇一個更好的方式來安置這些亡者,但是很明顯,現在大家也只能這麼做了。

這位將軍說的沒有錯,這場戰爭其實真的可以說是一場失敗了。不過,近半數的傷亡而沒有發生大潰敗,這對於一支臨時組建起來的軍隊來說,這已經不是“奇蹟”這個詞能解釋清楚的了。

或許,為了實現共同的希望而努力奮鬥,更貼切一點?

“張羽揚,原來你在這裡啊,我還以為你會在外面呢。”就在張羽揚神遊的時候,結束了會議的盧克推開帳篷的門簾走了進來。

“我有些累了,實在是不想動彈,本打算睡覺,但是外面實在是有些吵鬧了。”

“確實,讓你跟天火打了一架,還要拉著你去參加作戰會議,實在是我考慮不周了。”

“這一點倒是沒什麼,畢竟我也想知道,你們對於接下來的打算。”說到這裡,張羽揚坐了起來,問道,“會議討論出來結果了嗎?”

“經過討論,大家一致決定,迪斯帕奇和卡西莫德率領的部隊在三天內與我們匯合之後,原地修整一天,然後再繼續向王都進發。”

“說得上意料之中。”

一方面,大家剛經過一場大戰,大家需要時間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可另一方面,損失了七成兵力的天火,就算人數依然佔優,她也一定會向卡爾森求援,請求增派空殼士兵的數量。如果人數回到最初的水平,那麼犧牲的大家就真的是白白送死了。

“張羽揚,為什麼我感覺,你似乎非常焦慮呢?”

突然,盧克說出了一句沒由來的話。

“我不是焦慮,是懊悔,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看穿天火的手段,沒能阻止她,讓那支小隊的人,在我面前……”盡全力不讓自己的淚水留下來,可不爭氣的眼淚還是緩緩流下,“自始至終,我都跟他沒有說幾句話,甚至,我都,都不知道那個隊長叫什麼。”

“那你,想知道嗎?”似乎早就有所準備,盧克從兜裡掏出一塊染血的銘牌,“這是那個隊長的銘牌。”

“我當然想……”

可是就在這時,盧克竟然將銘牌隨手往上一拋,還沒等張羽揚接住,這塊金屬銘牌,便被火屬性魔法的高溫融化成了液體,灑落一地。

“你這是在做什麼?”張羽揚愣了,抬起來的手也不知道放下來了。

“戰爭就一定有犧牲,說一句沒心沒肺的話,當他們跟你前往堡壘檢視情況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所以,你完全不需要讓這件事情成為你的負擔。”將張羽揚的頭掰向自己,盧克看著張羽揚的眼睛,義正詞嚴地說道,“我問你,他們是茲菲爾王國的軍人,那麼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客死他鄉的?”

“是戰爭……”

“他們在追求什麼?”

“追求,什麼……”

“他們在抵抗侵略者,他們之所以會在這裡倒下,是因為他們在追尋和平。”說著說著,盧克也有些動容了,“我不希望你們揹負他們的犧牲走下去,你有能力,那麼你應該追尋更高的東西才對。如果你硬要從其中尋找到一件可以揹負的事情的話,那麼你就不要糾結於他們本身了。你應該做的,是遵照他們的意志走下去,你明白了嗎?”

打敗侵略者,讓這個世界恢復和平。

“我,我知道了……”

盧克說的話非常混亂,張羽揚也聽得有些糊塗,但是他還是答應了。

至少他知道了,自己不應該讓他們的犧牲成為自己的負擔,自己應該做的,是戰勝天火,戰勝聖戰教廷,戰勝卡爾森,為這個世界帶來和平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