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別來無恙。

寂靜的陵園之中,兩個年輕的身影,如鬼影一般出現在了其中一座墓碑前。

您的不肖之子,來看您了。

儘管有專人打掃與維護,但這座陵園所透露出的濃厚歷史感,還是撲面而來。

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或許是錯誤的,但是我所選擇的路,我必須走到最後。

兩位年輕人面前的這座墓碑,雖然邊緣的稜角已經略有磨損,但是相比於周圍,那些已經被不斷生長又不斷被清理掉的青苔染上淡淡綠色,而且磨損相當嚴重,甚至連字都快看不清的墓碑相比,這一座,是座陵園裡,最新的一座。

馬上就要到最後關頭了,最後的勝負也即將揭曉了,雖然他們都認為自己不可戰勝,但是隨著那位魔王的介入,“時間旅行者”受到的限制越來越大,以至於這種能力已經被完全剝奪了,他們已經無法看到自己的未來了。當然,就算沒有被剝奪,我也不會覺得他們能看到“真實的未來”,那種虛無縹緲,沒有一點定數的東西,豈是簡簡單單就看得到的?

在確定墓主人之後,明顯是領隊的那個男人,不帶任何緩衝地,砰的一聲便跪了下去,然後,便是幾個響亮的磕頭聲。兩人的表情都非常複雜,有悲傷,有自責,也有,對未來的毅然決然。

他們都能想到,自己將要走向一條怎樣的路,以及自己的結局,又會是怎樣的悲壯。

不,或許也不一定,但是能改變這樣走向的選擇,他們,直接無視掉了。

“大人……”看著卡迪斯默默跪在沉默不語,影,不,還是叫沈墨吧,他小聲提醒道,“我們現在這麼出現在這裡,不會出問題嗎?”

雖然高層沒有向普通民眾說明卡迪斯的去向,再加上聖戰教廷的出現,讓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抗聖戰教廷的戰備中了,以至於沒有什麼人會去看一直杳無音信的卡迪斯,但是如此“明目張膽”出現在這裡,沈墨還是有些擔心。

“當然不會,我之前執政時期設定的一些法令,安娜伊她一點都沒有改。”站起身來,膝蓋還沾著灰塵的卡迪斯看向沈墨,“對於陵園這種‘相對國民而言,並不算最重要’的地方,她更沒有改變安排的必要了。”

這會兒,值班計程車兵正處於交接班,陵園無人看守的狀態,不然卡迪斯也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來看望自己的父親。

是的,現在立在卡迪斯和沈墨面前的墓碑,所紀念的就是卡迪斯與卡西莫德的父親,在三十年前那場浩劫中犧牲的前代帝國國王與時空之王,古力斯·莫迪卡。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回來看望父親了。”重新將視線轉向墓碑,卡迪斯半跪下來,用事先準備的一塊手帕,細細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不知道為什麼,卡爾森變得更瘋狂了,原本只是想毀掉現在的政治體系,重新建立平等世界的他,現在卻只想著將這個世界完全抹除。”

這個世界確實生病了,但是這個病只是重症,並非絕症,雖然必須傷筋動骨才能治好,但是回爐重造簡直就是……所以,卡迪斯想要找到卡爾森發生轉變的真相,並阻止他真的毀掉這個世界。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成功”,而是“自己能不能活下來”的問題了。

所以這次掃墓,更像是訣別。

“給,您之前準備的東西。”從影子中拿出卡迪斯之前就準備好的一些祭品,沈墨將這些東西交給卡迪斯之後,便不再說話,而是轉向一邊,觀察起周圍的墓碑了。

而卡迪斯,將祭品擺在墓碑前之後,也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時——

“什麼人?”

卡迪斯和沈墨,都感受到了一股視線。以為被發現行蹤的兩個人,立刻站起身來,朝著視線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陵園入口的方向,一個金髮少年,正帶著一臉的難以置信看著兩人。而相應的,卡迪斯也是帶著同樣的表情。

只有沈墨,一臉茫然。

“金髮,金色的瞳孔。”畢竟是建在森林邊上的,陵園的面積不算太大,自認為視力還算不錯的沈墨,自然看清楚了後來者的相貌,“大人,這是您家的那位親戚嗎?我怎麼從沒有聽過您提到……大人?”

卡迪斯已經聽不到了,因為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都已經集中到了這個少年身上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有生之年,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他。

“卡西莫德?”卡迪斯已經激動得有些要失神了,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便下意識向前走了一段路,想著能不能抱一下他。

事情太突然,以至於卡迪斯都以為自己遇到鬼了。

然而下一秒,對聖域發生的事情還一無所知的卡迪斯和沈墨才意識到,他們似乎真的遇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