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舒服啊。”

洗了個澡,換上侍從準備的寬鬆睡衣,塔西亞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喃喃細語道。

這會兒的天還沒有黑透,透過窗戶還能看到夕陽的晚霞。城市裡的濃煙已經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聲音——

清理廢墟的,呼喚親友的,聯絡物資援助的,諸如此類。

不過,她沒有聽到哀傷,沒有聽到痛苦,也感受不到任何負面的情緒。

聖戰教廷的襲擊,似乎沒有給這座城市留下任何陰影。相反,所有人,不管是普通民眾,還是軍隊,所有人都熱情高漲。大家都在義憤填膺,希望著抓住敵人,將之繩之以法。

雖然敵人已經逃之夭夭,能抓住的機率幾乎為零。

看來,奧德薩是一位深得民心的好王……雖然跟他的父親相比,似乎還有一點差距,但是她相信,只需要時間的歷練,他也能像他的父王那樣,成為一代賢王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伸了個懶腰——

“嗚,好疼。”

舒展身體不但沒有讓肌肉放鬆下來,反而讓肌肉過度勞損產生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塔西亞不由得咧了咧嘴。

之前跟拉克斯特交手受的傷,不只是簡單的外傷。對於那些輕微的表皮傷,醫生也簡單做一下消毒處理就行了,連包紮都不需要。

只可惜,有兩道傷是在臉上,要是能長好還沒什麼,要是長不好留下疤痕了……自己以後演出怕不是真的要打上粉底在遮蓋了。

就是簡單到足以擔心會不會留疤的程度。

但其他的傷,就是醫學無法明確界定的了。

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塔西亞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還在顫抖。連續高強度軍事訓練都能輕而易舉完整做下來的她,竟然會因為這短短數分鐘的械鬥而產生這麼大的反應,甚至休息了這幾個小時了,反應也沒有一點緩解。

沒錯,械鬥,本來她是想使用幻術解決對方的,但是拉克斯特竟然對自己施展的幻術完全免疫,這才讓她拔出法杖的劍對砍的……按理說那個男人全程都沒有使用武器,對自己的進攻只是在不斷躲避,自己身上的傷,實際上都是他手裡的水球射出來的水滴擦傷形成的……

難道說……是水有毒?

一瞬間,塔西亞有些慌了,但轉念一想,感覺又不對。因為其他人自己也去看過了,全都沒有這種不良反應,他們稍微休息了一下,就都恢復正常了。

換言之,只有自己變成這樣了。

“要是他在這裡,會不會看出什麼問題呢?”

不知不覺,塔西亞的思緒竟然轉到了自己那個便宜的“未婚夫”,卡里諾身上了。

看著左手中指的銀色戒指,她的嘴角竟然染上了一抹微笑,之前的陰翳與慌張,全都一掃而光。

雖然當初是形勢所迫,自己下意識和被逼婚的卡里諾達成了“各取所需”的約定,但是現在看來,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至少,作為孤兒的自己,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

孤兒院的大家,對自己這個所謂“半魔”的身份,可是直到現在都還心存芥蒂呢……

而就在她徜徉在自己的世界中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回憶——

“你睡覺了嗎?”

“啊,我沒有。”聽到門外的聲音,塔西亞頓時笑開了花,一個起身就晃晃悠悠跑到門口,“快進來吧。”

“嗯。”藉著燈光看了看塔西亞的臉,卡里諾也笑了,但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其實塔西亞去議事廳見奧德薩的時候,細心的卡里諾就已經發現她有問題了,只是當時礙於大家都在,他只能想辦法讓塔西亞去休息一下,希望能緩解症狀。

只是現在看來,他有點樂觀了。

“是這樣,跟敵人打完之後就身體就一直非常累,使不上力氣。”舉起還在顫抖的手,塔西亞詳細地描述著症狀,“我懷疑對方可能下了毒,但是其他人又沒有這樣的問題,所以……你幫我看看吧。”

“拉克斯特是海神一族的,他有什麼樣的毒藥我一點也不清楚。”仔細檢查著她的身體,卡里諾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實際上我對製藥方面沒太多研究,毒理什麼的也不清楚,不過這樣看來,我覺得你應該就是中毒了。”

“這……”

“但是你可以放心,這應該是一種弱毒,可能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吧……啊,對了。”說著,卡里諾從自己那個永遠也不知道到底裝了多少東西的腰包裡拿出一個小藥瓶,“我猜你應該沒帶藥,所以我借這裡的鍊金工坊給你配製了一點臨時的療傷藥,雖然比不上之前給你那些,但是藥效沒什麼問題的,如果真的有毒,應該也能稍微緩解一下。”

“卡里諾……”瓶子裡面的藥水數量很少,也就只有幾十毫升,但是她卻喝的很慢,與嚥下去的藥水一道,眼角的淚水也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