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俱都白了一張張的臉。

林豹抱著頭,臉色蒼白的站在院中,道:“……又,又開始了,晉陽發生過的事,被複制了。”

吳氏將他拉回了屋,道:“莫怕,不要再想了。”

江邊,路遙的臉色也僵住了,他看向馮璋道:“……是今晚?!”

“嗯,今晚是最好的時機,是全城防備最鬆懈的時候。”馮璋道。

路遙看著火光,道:“從戰略上來說,的確如你所說,可是……”

馮璋知道她不能直面戰爭,她這樣的人,是面對不了戰爭的。他握緊她的手,道:“有我,你不必去想這些。”

火光印著馮璋的臉,他的眼,他的手,炙熱而又充滿保護,彷彿能值得信任。

路遙一直知道自來了這個亂世,她遲早要面對這一切,可是,當戰爭離自己如此之近,竟是如此的動人心魄。

不是面對紙張上的一堆數字的死亡人數,而是,眼前全是黑煙的硝火,慘叫聲,廝殺聲不絕於耳的慘烈。

“我吩咐過他們,不要傷及平民百姓……”馮璋道:“可是,戰爭之下,難免會有波及。”

“我知道。”路遙的心微沉,道:“只是這個年,都沒人能過得好了!”

“至少晉陽城內是安全的,”馮璋道:“待三郡拿下來,很快,就能如晉陽一樣發展起來,百姓們再不必受官府支配之苦。”

路遙不說話,馮璋的心緊了緊,道:“遙兒,你怨不怨我沒有告訴你是今晚!”

路遙停頓了好久,才道:“你不必事事都告知於我。”

馮璋的手握的極緊,他看著路遙的臉龐,心中有點難受,道:“……我怕你難過,所以沒敢跟你說。”

“我不怨你……”路遙道,“我怎麼能怨你呢?!”

明明是如此平靜的話,如此的平靜的語氣說出來的話,為何,馮璋還是緊張的不行,他的情緒對著她永遠都是敏銳的,他知道她的話,有點不對,可是,他畢竟真的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

路遙的心情也是複雜的。

璋兒還小,像個孩子,她用的詞是像這個字,他是個孩子,卻真的不算是個孩子。

路遙一直覺得他脆弱,需要人保護,其實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早已經亮出了他鋒利的爪牙,向這個世界宣告了他的主權。

路遙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點難過。如同,子夜之前的單純快樂,總是短暫的,簡短而無疾消逝,無影無蹤。

她也不知道她在難過什麼,來不及多想,只道:“儘量安撫好百姓,百姓無辜。”

馮璋的心揪的極緊了,他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這一點感覺快的有點抓不住,他只能徒勞的握住了路遙的手。

兩人再無話,路遙表情嚴肅,眼睛當中沒有多少光亮了,只是怔怔的坐著。馮璋一直陪著他。

三郡根本防不勝防,又值大年夜,誰能料到會有這麼大規模的奇襲,基本上,稍抵抗過後,根本就毫無防備之力了。

火光燒的幾乎能映透天邊的黑暗,將天燒亮。

郭冬和魏坤也從被窩裡爬起來了,他們俱都嚥了咽口水,因為他們對此事一點準備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