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秀才心中有點酸澀,但知道自己從小沒有做過父親的責任,才有今天,所以也不能怨誰。

馮秀才編織了一下話語,道:“……昨夜……”

頓了一下,嘆口氣道:“你還太小,現在過早暴露,只怕會有損傷自己啊,而且昨日之事,太過殘忍了……得罪了這麼多家族,他們其它地方的人不會放過你的,璋兒,你不知道門閥的實力,亂世之中,他們聯起手來,是比皇權還要厲害的勢力啊,璋兒,你這麼著急做什麼呢,慢慢佈置也好……”

馮璋道:“此事,你不要沾手,你是讀書人,不要髒了心。”

“你呢,你也是讀書人……”馮秀才道。

“我不是,”馮璋淡淡的,道:“總有這麼一天的,你也知道,不是嗎?!”

馮秀才有點難過,道:“是為了,你的出身嗎?!為何不回南朝廷?!你是正經的太子遺腹……”

“並非為了出身,”馮璋道:“若回去了便好嗎?!再者說,若是我的事爆出來了,遙兒還在深宮,只有死路一條,你不要多事!”

馮秀才更難過了,道:“我不多事,也不多嘴,我知道,你最在意遙兒,可是,晉陽城,唉……拿了下來容易,守著難吶。虎口生存,豈會容易!若是……璋兒聽我一句勸,假如守不住晉陽,就回南邊吧……”

馮璋斂下了眼皮,半句話也不說了,馮秀才就知道這孩子自小心思重,只怕是有主意,根本聽不進去的。

想了想,沉默了一會,道:“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儘管說,如果你打定了主意,我也就不勸了。我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也實在是慚愧,從小也沒有好好對過你……”

“還真有一件事。”馮璋道:“昨晚在漕運上,抓到了驕子。”

馮秀才愕然,“他竟混到了漕運去?!”

“還成了一個小頭目,可惜現在前程都斷送了……”馮璋道:“本來是可以成為江面上一條鱷,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你是打算殺了他,還是?!”馮秀才道。

“我是孝子,自然兄友弟恭,我過幾日將他送回去,我也會派人守著他的,”馮璋道:“你只管照顧好芳兒,將她牢牢控在手心裡便是。”

馮秀才手心有點發涼,半晌才道:“……從一開始,你就想好了一切。你想用他做什麼,驕子,什麼也不是……”

“他當然什麼都不是,可是我還能用得上他,可又不能放心他,”馮璋的眼神很冷,道:“他對小遙一向有惡意。在遙兒回來之前,先留著他罷……”

馮秀才嘴裡苦澀道:“……你們路家人,是不是都是這樣?!都這麼的無情……”

馮璋道:“可能吧……”

“……好!”馮秀才知道自己什麼也勸不了,只能道:“你說的,我都按你說的做。”

“嗯。”

父子二人,竟是再無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