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陳叔。”穆瓊應下了。

陳老闆對穆瓊本就很好,穆瓊喊了陳叔之後,對穆瓊就更好了。

店裡人多了之後,午餐和早餐都是廚子給每個人分好,大家輪流吃的,之前穆瓊也是如此,但今天陳老闆喊他和自己一起吃,和他們一同吃飯的,還有張掌櫃。

穆瓊和張掌櫃聊了聊,又聽了陳老闆的一些介紹之後,才知道張掌櫃家原是廣州的鉅富,據說當時廣州城裡四分之一的鋪子,都是張掌櫃家裡開的。

張掌櫃兒時,玩的彈珠都是銀子做的。

只可惜後來英法兩國在廣州圈地,直接把張掌櫃家裡的祖宅給圈進去了,要以極為低廉的價格買下來。

張家人不願意之後,還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一些人,將張掌櫃的父親打成重傷。

張掌櫃的父親被打之後,就纏綿病榻,偏這時候,又有流言傳開,說張家不行了。

張家是開了錢莊的,流言傳開之後,立刻就有無數人拿著莊票來錢莊擠兌。

在這個時代,錢莊收了儲戶的錢之後,會給儲戶等額的,隨時可以兌換銀兩的莊票。這種莊票雖說只能在本地使用,但因為使用方便非常流行。名聲很好的錢莊的莊票,往往比『政府』發行的鈔票更讓人信任。

可若是發生擠兌,錢莊基本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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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就那麼敗落了,張掌櫃的父親也被氣死,那時張掌櫃不過十來歲。

張掌櫃早年也行過商,賺了許多錢,一度非常風光,但後來出了意外,進的貨被人搶了,生意便做不下去了,再加上自己年歲不小,子女年歲又漸長,他不敢再豁出去拼搏,便開始給人做掌櫃。

他是個有本事的,別人給他的薪水也就比其他掌櫃來得高,之前幫人管飯店的時候,一個月能拿大洋十元,這次陳老闆請他過來,更是開了一個月十五元的高價。

他有著深深的眉間紋,頭髮花白,他年紀比陳老闆還小兩歲,卻給人一股飽經風霜的感覺,一雙眼睛又很是清明。

穆瓊很喜歡跟張掌櫃聊天。張掌櫃讀過書,還極有見識,雖然話不多,卻總能給人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在現代的時候看過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再加上他喜愛觀察,因而有時候對人對事看得很透徹,但他其實也是存在缺點的……他缺少跟人面對面交往的經驗。

從張掌櫃身上,他倒是能學到不少。

穆瓊這天和張掌櫃多聊了聊,離開西餐館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早已漆黑一片,便沒有去大眾報的編輯部,而是直接回了家。

這天晚上,他教過朱婉婉和穆昌玉讀書後便早早睡了,第二天一早起來也沒有繼續寫東西,而是早早出門去趕電車。

他到租界的時候還很早,然後也不耽擱,直接去了大眾報的編輯部。

穆瓊過去的時候,還沒到大眾報編輯的上班時間,但編輯部已經有人在了,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正在打掃衛生,還在樓下生了煤爐燒水。

“是你!”那人看到穆瓊有些驚喜“你怎麼今天才過來,李總編昨天等了你一天。”

“我昨天沒空。”穆瓊笑笑“我把稿子拿來了。”

“稿子你給我吧,我等下就給李總編。”那人道,目光落在穆瓊拿著的稿紙上,一副很想看的樣子。

穆瓊笑笑,就把稿紙給了他,又跟他聊了聊,總算是對大眾報有了一定的瞭解。

大眾報的編輯部一共有四個正式的編輯,還有兩個做兼職的,眼前的年輕人就是兼職的人之一,而這份報紙如今每天可以銷售□□千份,多的時候甚至一萬多份,在上海,這個銷量是能排到前十的。

穆瓊和他略聊了聊,就從大眾報編輯部離開了,去了西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