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人確實有,但很快被怕死的人拉了出去。

廣元殿副殿主站起,把騷亂壓制了下來。

這是封建社會,皇權最大。

在普通百姓的眼裡,皇上永遠是睿智的,英明的,如果皇上做錯了什麼,一定是他旁邊的人誤導的。

那些狐魅的嬪妃,那些陰險的閹人,那些貪婪的奸臣才是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

但同樣的,只要這些人還是娘娘,還是公公,還是大人,就只有朝庭才能治他們的罪。

哪怕是江湖上的大俠們替天行道都得偷偷摸摸地來,不是因為什麼法制意識,而是因為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妖妃、奸臣都是皇上的人,只有皇上能辦。

所以敢在這樣的場合叫罵兩句的已經稱得上一句好漢了,真不管不顧出來送死的還真一個都沒有。

騷亂過後,詩會繼續。

第一個上場的是董小宛,聽風樓的行首。

這是個長得如小家碧玉般清新卻有著一股清高脫俗氣質的女子,她並未說話,只是拿著一把琵琶,輕撥了幾下,檀口輕啟,清脆如黃鶯的歌聲緩緩流出。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素養再低的人都能聽出這字裡行間的精緻和秀麗,配上董小宛的唱腔和琵琶的幽怨,竟讓剛剛還在執著於正魔兩道之爭的眾人都漸漸沉迷進去。

自古以來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樂曲都是單聲音樂,大家都是從情感和氣勢上下功夫,直到楚霸王推陳出新,在唱曲中加入了多種風格,音調的變化、唱法的轉折等等,讓樂曲充滿了多樣性,既能陽春白雪又可下裡巴人,很多人都能從唱曲中得到一些自身特有的感觸,不管是感傷、愉悅等最淺顯的情緒還是能觸動靈魂的哲思,都讓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一曲唱罷,餘音嫋嫋,一幅唯美的畫面清晰地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丈夫遠赴戎機,徵戰沙場,妻子白天獨泛蘭舟,苦等錦書,夜晚獨倚西樓,望月相思

簡單卻真摯的情感最能打動人,心思敏感的少男少女已是眼眶泛紅,不惑之上的中年男女們也紛紛陷入了回憶。

誰沒有一個等待自己和自己等待的人呢?

沒有精彩紛呈的點評,沒有震動天地的歡呼,只有一種淡淡的哀愁縈繞在場館裡。

只是這安靜的氛圍很快被人毫無情趣地打破。

投票

這裡沒有後世那麼多高效的投票、計票儀器,過程難免雜亂繁瑣,好在風花雪月四樓經驗豐富又早有準備,百兩以上的只收銀票,百兩以下的也有五人一組的工作人員下場收取記錄,又有兵部和戶部的人維持秩序,期間臺上再表演一些歌舞,整個統計過程也沒有什麼拖沓和混亂。

蒼雪樓的演藝場館雖然在這時代絕無僅有,但滿打滿算也不過能坐下兩千多人而已,只比後世各種大學的豪華大禮堂略多罷了,所以舞臺上第三支歌還沒唱完,董小宛的票數就已經統計出來了。

“聽風樓董行首,共計三萬六千三百票,其中臨安楊記商行五百票,齊州商會一千五百票,幽州公孫明公子一千二百票,廣元殿張清河大俠”

白花花的銀子和銀票裝在木箱裡,擺在舞臺前,誰都做不了假。

三萬六千多票,每票十兩銀子就是三十六萬兩了。

“咦?投五百票以上的才唱名嗎?”

“五百票就是五千兩,一擲千金也不過如此了。”

“有錢人那麼多?投了五百票以上的足有十幾位啊,單是他們就貢獻了十幾萬兩銀子了。”

“唉,戲子誤國!想我們起早貪黑,勞碌半輩子才賺多少,人家不過上臺唱唱小曲就有幾十萬兩了,不公,不公啊。”

“得了吧這位大叔,這錢可是捐給前線將士的,又不是給董小姐的。”

“對啊,不服你上啊。”

“就是,你行你唱,不行別亂說我們家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