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洛不覺得意外。當她還是盟主家大小姐的時候, 闖過的地方不知道多少,複雜的宅院見過不知凡幾。武林人士的莊園構造往往融合了奇門遁甲, 這個邊境惡勢力,應該不至於比那更難吧。

吉普車載著四人向目的地進發。這個邊境城市實在太小, 幾分鐘就出了市區。道路開始變得坑坑窪窪, 前方是一片未經開發的原生態鄉村景象。

首領的盤踞地在更偏僻的角落。

此時剛剛邁入六月, 正是此地最熱的一段時間, 鄉間土路被烈日炙烤,車子開過,揚起大片土黃色的塵土,本就不怎麼明亮的擋風玻璃瞬間變得更加灰撲撲一片。

一陣風刮過, 更多塵土被捲起,有些落回地面, 有些被車子的外殼接住,更有許多從車窗處湧進來,撲到乘客們身上, 把他們鬧得灰頭土臉。

譚暮青反應迅速,一個轉身將陶洛圈在身後, 擋住了一撥風沙的襲擊。

感覺被餵了一嘴狗糧的譚暮赭用毛巾抹了把臉,眼疾手快關上了車窗,等這陣風刮過後才又開啟。

負責開車的阿竹歉意地笑笑:“對不起啊, 油準備得不夠。”

油準備得不夠就得省著用,車內空調就只能當擺設了。這麼熱的天關了窗又不開空調的話,沒幾分鐘車內溫度就能升到把人烤熟的地步, 如此一來只能選擇犧牲形象吃黃土了。

“不礙事。”譚暮青表示理解。準備時間這麼短,哪能事事俱到。

陶洛從譚暮青身後鑽出來,伸手將他往自己方向拉近了些,又從放在座位底下的箱子裡取出一件薄紗質地的披肩,展開搭在車內頂部的掛勾上,略一整理就成了一道簡易紗簾。

紗簾不大不小,垂掛下來正好到脖子下面一點的位置,不妨礙氣流通暢,卻能夠將吹到臉上的塵土擋住大半。

譚暮赭坐在前座,享受不到這樣的好待遇,就是能,他也不好意思擠進人家小兩口之間。他撇了撇嘴,暗自想著:沒關系,等這邊的事了結,老子就能申請回撥,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一樣舒坦。

車子一路顛簸,終於在太陽落山前開到一個偏僻處停下。此時距離他們和阿竹彙合已經過了五六個小時。

白天是沒法動手的。進山的入口處有村子,和所有的郊外村莊一樣,農田、曠野、藍天,屋前一輛破舊三輪車,再加幾許嫋嫋炊煙,不時還能看見村民走動,互相打招呼的身影。

如果不說,誰能想到,這樣平靜的表象下藏著的是罪惡。

這裡的村民,無論老幼,都很有可能是組織的眼線。他們不動聲色地盯著每一個進村的陌生人,隨時準備著發動突然襲擊。

作為被防備著的外來人員,陶洛他們也很難放鬆,同樣要時刻保持警惕。放棄了去鎮上旅店休整,他們在車上隨便吃了點準備好的食物便開始就地休息。

等到夜幕降臨,他們將步行進山。

山間草木繁茂,道路崎嶇,還時不時有蛇蟲出沒,好在幾人俱都有些身手,又都是野外經驗豐富的人,將夜視眼鏡戴上,陶洛再在幾人身上噴灑了防蟲蟻的藥粉後,他們便出發了。

仗著敏捷的身手躲過崗哨,再往深處走上一段路,後面幾乎認不清山路的那一段反倒成了最放鬆的時刻。

山路難行不是事,下一步,就是找到建在山裡的據點。

這邊的傳統房屋搭建可以就地取材,首領的這個住所在山林的掩護下,就像隱身了一般,一般人進來,找上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找到,更別說現在是黑乎乎的夜晚了。

然而,陶洛這一行沒有哪個屬於一般人。阿竹和譚暮赭的野外偵查術,陶洛的追蹤術,略一觀察,就確定了行進的方向。

一走就走了一整夜,這座山佔地不小,直到天亮還沒到達首領的住所。該吃早飯的時間,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熱食是沒有的,啃上幾口幹糧,喝幾口水,繼續。

又走了一個上午,譚暮青道:“快到了。”

陶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前面一棵大樹的枝頭上放了一個無線攝像頭,遠遠看著,就像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

“嘿,這幫人,本來就難抓了,現在有了這些高科技,更難對付了。”譚暮赭拍拍譚暮青的肩,“幹得好!”

無線攝像頭的訊號接收有距離限制,可不就說明目的地不遠了麼。果然沒多久,他們就見到了出來巡邏的小嘍囉,打扮和山下村民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身上都揹著槍。

他們沒有朝這撮巡邏者下手,遠遠避開了,又一會兒,一座木竹結構的房屋也看到了。然後再裡頭一點,七八座房屋有大有小,錯落在林木間。

“真享受,和度假村似的。”譚暮赭和幾人比了比手勢,“等,還是現在就動手?”

“先過去看看。”陶洛輕身躍起,闖了進去。

不得不說,像陶洛這般的武林高手處於現代社會,很多事情做起來簡直是如同bug一樣的存在,這種時候,譚暮青天賦異稟還勉強能跟上她的節奏,譚暮赭水平差了些就在後頭掃尾,阿竹這個沒有內功基礎只有格鬥術的家夥只能在外圍做接應。

而作為陶洛的敵人,惡勢力團夥就更加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各種慎重的準備都是為了不打草驚蛇,真到了敵人巢穴裡,簡直輕輕鬆鬆。三下五除二,陶洛就找到了首領住的屋子,對方剛剛吃完午飯,獨自在房間裡坐著,然後就眼前一黑,被陶洛敲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