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開那把二十四骨的天青色油紙傘,“本來離的就不遠,而且現在這個時候街上肯定也很熱鬧,我順帶著逛逛街就回去了。”語畢對著沈清遠俏皮的一笑,“你再說,我可就不走了。”

“天黑路遠,我還是送姑娘一程。”沈清遠溫和了眉眼,不理她的調侃,一邊落下鎖一邊淡淡道。

雖說他語氣清淡,但顯然是已經決定好了,肯定不會讓她自己走的。

夏嫵見拗不過他,只好點頭同意。

沈清遠上前接過她的傘,替她撐著,兩人並肩走著,很快就拐出了小巷,走到了熱鬧的街道上。

現在已經有不少小販在吆喝了,兩邊的店鋪也掛起了燈籠。

夏嫵側過頭去看沈清遠,他眉眼清淺,周圍暖黃的光柔和了他的眉眼,一身白衣也被染上了暖意。

明明就是走在熱鬧逼狹的街道市井,他卻從容不迫地彷彿走在殿堂之上,腳下踏的是白玉石階,一步步走向那尊崇之位。

夏嫵微微一笑,他生來就該在萬人之上,位極人臣,將天下算計進掌中,這世上,就算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他該好好活著啊,夏嫵想起系統給出的劇情線,沈清遠雖說對於昔日的仇人心狠手辣的,但是他確實是位好官。在其位謀其政,官拜宰相,若不是死的早,該是能改變一個朝代的走向的。

所以這次一定不能讓他死啊。

夏嫵低垂了眼簾,暗暗想。

沈清遠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天剛矇矇亮,他剛剛洗漱完,就聽見外面有人在敲門,接著一個嬌俏的聲音響起,“沈公子?”

是夏嫵。

沈清遠一聽便認出了她,他快步過去,開啟門,果然就見夏嫵俏生生地站在門外,她穿了一件與昨天那件不一樣的羅裙,樣式不一樣,但是顏色依舊是紅色。

額前的花鈿也換了,現在她額前的是一片桃花花瓣樣子的,不過也是紅色的。

一見到他,夏嫵立刻便笑了,白膚烏發紅衣,實際上的確是非常具有沖擊力的畫面,在初春清淡的背景裡,她美得令人窒息。

沈清遠因為她的笑容怔了一下,方才慢慢開口:“夏姑娘怎麼來了?”語畢,他垂下了眼簾,注視著她的眼睛。

夏嫵毫不害羞,歪著頭笑嘻嘻道“我問了,人家都說書院先生要很早就去的,我也該早起來給你做飯呀。”

肩膀上的傷口其實已經不太妨礙了,沈清遠想這樣說來著。

而且夏嫵實在是不會做飯,還不如他自己一個人還快些,但是他看著夏嫵亮晶晶的眼睛實在是說不出口,最後還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了一句:“那便謝過夏姑娘了。”

他莫名覺得不想拒絕,不想辜負她的心意。

而且,他好像也不討厭跟她一起做飯,雖然她笨手笨腳的,甚至還有些嬌氣。

院子裡和灶房裡都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一目瞭然。

夏嫵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完飯,還是得讓沈清遠在一旁指揮著,而且火還得沈清遠來生,因為她不會用火石。

但是洗洗菜擺擺碗筷什麼的,她還是能做的。

吃完飯後,沈清遠就要去書院了,夏嫵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非常自然地問他:“午飯是你回來吃,還是我給你送?”

這話略微曖昧。

沈清遠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那太麻煩姑娘了,而且姑娘在沈某家裡,如果被人看見,也會對姑娘的名聲有損。”,他笑容溫和卻疏離。

“我覺得還是我自己來比較好。”

平白無故的,一個姑娘總是隨意出入一個獨身男子的家裡,不管怎樣,被人看到總歸少不了閑話。

沈清遠覺得還是不要與夏嫵有太多牽扯,點到為止便好。

他記得她的好,所以不能耽誤了她,沈清遠對她的心思大概知道一些,總歸是那些女兒家的□□,眼中情意騙不了人。

但是他不是良人。

他是罪臣之子,終生不能入仕,家境貧寒,而且還被蘇家針對著,就連荷葉她娘都知道不能把女兒嫁給他,就算是把女兒嫁給一個農人也好過他。

他還肩負著那些沉重的往事,沈家的仇,那些人命,他都得一一討回來,以後指不定朝不保夕的。

還是早早斷了她的心思為好。

沈清遠打定主意,冷淡了神情對著夏嫵道“姑娘還是回去吧。”

他停頓了一下,“以後也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