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萱姑娘就笑道:“看來杜姑娘譏笑你是對的,按理說老百姓已飢得連樹皮都吃了,這蛤蟆也是肉,扒皮、舂碎、搗泥做成哪一樣不也是可以吃的,只是那惡物身上有股怪味,比麝香的味道還怪,縱是這樣了也有人敢吃的,不想那惡物最厲害的就是它身上的毒性,吃過它的人頂多捱過十日開始毒發,身上起斑疹,脫皮起泡,水腫奇癢,最後把自己幻想成一隻大蛤蟆,四肢著地啪嗒啪嗒蹦跳到氣絕身死。”

大家都感覺不可置信,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惡物,這惡物只能是它來糟踐人,人要糟踐它還被它報復反噬,難不成讓天下人的口糧全部都讓給它了?

管下我看著杜芷衡抿嘴沉思,戴莊主上下打量一番萱兒,給大家做了介紹,其實她剛進來那會管下我就猜出她是戴莊主千金無疑的,現在他終於知道那戴少莊主叫做戴雨萱,平時多愛訪友探密,索幽好奇,繼而任俠尚性,作為老爹的戴莊主也是著急撓頭。

戴莊主看著杜芷衡道:“杜姑娘對這個惡物可是有辦法?”

杜芷衡抬眼道:“辦法倒是有的,小範圍防範自然沒事,但那東西浩浩蕩蕩,熙熙攘攘,要全部弄盡它們倒是很難,除非...”

戴雨萱急道:“除非什麼?”

杜芷衡有點犯難:“這東西既然能噁心人,我們也是可以噁心它的,你跟青陽山穆青雲不是認識嗎,除非你能叫他答應與你一樣東西,我自然能想出對付這癩蛤蟆的方法?

戴雨萱道:“叫他答應與什麼西?”

“青陽山天池上的水!”

戴雨萱笑道:“咳,我以為杜姑娘你要索要什麼奇珍異類,天材地寶呢,這個你放心,這事本姑娘給你包圓了。”

大家聽她們這麼一說,知道事情算是有了著落,戴莊主吩咐後廚,又著僕人撤了茶去,晚飯時間也到了。戴莊主很是熱情的給大夥安排晚膳,苗父本來是要帶著苗苗回去的,奈何苗苗對什麼都甚感興趣,戴莊主又給他們安排了晚上的睡房,叫他明兒回去路上順便下網捕魚,又為著苗苗能在莊上讀書的事,他也就不好意思堅持要走了,苗父對戴莊主道:“有勞先生安排了,我這船上水倉裡還有幾尾大魚,我去拿來,先生安排做了與大家吃了好飲酒。”

苗父於是出了山莊去湖下,大家又各自坐了,苗苗又問起了這紫薇殘片的事。

戴莊主於是又拈鬚沉思道:“這紫薇殘片說起來,也是跟這天下七輿有關的,你們這次跟金大雕他們廝殺,俞堂主撿到的殘片就是當先帝賜給他們七家的,這塊殘片是紫薇垣中的一塊,只是不知道,這東西對於七家人素來重要,這金大雕怎麼就能把它輕易丟掉了呢?”

俞堂主笑道:“是芷衡在撕打過程給順過來的。”

戴莊主欣然笑道:“你說杜姑娘順過來我倒不奇怪了,她有這個本事。”

管下我越發的覺得這個杜芷衡不簡單,本領手段都不會比前少俠低的,他能做她兄長可以說給市長當爹,撿了個便宜,怪不得她處處看著自己不屑一顧,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

只聽得那戴莊主繼續道:“自打天啟皇帝取消了華胥津,天下七輿便開始沒落,祁連山金家到金大雕這輩更是抓肘見膝,已經淪落到要靠打家劫舍、殺人越貨過營生的地步,也不能全怪他勾結賈梨亭,獻媚於女真奴酋,畢竟能做到像彭澤高家那樣初心不改、從一而終,不管怎樣貧賤和屈辱都不奪其志的也只有高家了。”

俞少俠問道:“這紫薇殘片跟這天下七輿到底是何千系?”

戴莊主剛好要作答,杜芷衡卻先答了話:“這紫薇殘片不單單跟這天下七輿有干係,而且這干係不會少。戴先生剛才所言的紫薇垣,對應了北斗七星裡的五星,先帝荒棄天下幽探氣象之學,避塞先賢觀星索引之道,好比人之染病,諱疾忌醫。天上星辰,大地山川江河,猶如人身上的穴位,百脈,肌肉和血液,凋敝星微,難不成不看病就沒病了嗎?"

戴莊主也是一臉詫異的看著她:“想不到杜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學問,實在是後生可畏,比我家萱兒強多了。現今天失其道,地墮其理,天道失衡而道不能彌,綱常人倫且陷而人心騷亂,天多降異象,天下人心不古,盜賊民亂四起,大丈夫遁世而不能保身,皆不是因為這紛亂世界乎?”

杜芷衡道:“遁世保身算什麼大丈夫?”

戴莊主油然欣慰:“聽杜姑娘言辭,戴某慚愧至死也。現今這金身蟾蜍一事,杜姑娘如何看待?”

杜芷衡不作思想道:“陰謀,此事肯定系出陰謀!”

眾人還想等她繼續說道,突然聽得莊外湖邊傳來苗父驚駭的大叫聲:“苗苗!苗苗!”

苗苗還在大堂裡跟著大家呢,苗父這麼驚恐大聲喊苗苗做甚,大家一臉狐疑,苗苗聽出父親驚喊,怕定是爹爹出了什麼事,急忙忙撒丫子就往外跑,大家也就跟著苗苗一起出了莊院,望著湖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