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男人死後,別說這樣吃肉了,過年都見不到多少葷腥。

想到家裡那倆嗷嗷待哺的孩子,袁大梅突然握緊了拳頭。

偷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刁老三兩口子,那小管氏她熟悉,當年還沒有她搶手呢,結果人家現在呢?

“媳婦,這個粗麵饅頭你吃,就著肉一起吃,別光吃肉,那東西吃多了也膩歪,我還偷偷從福丫那要了幾個杏幹,一會兒吃完飯你和咱閨女解解膩。”

刁老三自己捧著飯碗也不著急吃飯,反而是把大塊肉撕碎了給刁婉兒吃。

袁大梅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刁老三撕肉之前竟然還是仔細的洗乾淨雙手的。

這在莊戶人家的男人裡面簡直就是不可思議,誰不是直接上手就拿。

蘇媽媽捧著一碗加了野菜的肉走過來,就蹲在袁大梅的身邊。

“吃飯之前先洗手,這是我們靠山屯的規矩,你別看老三是個粗人,但是他也跟著我們靠山屯一起生活了幾個月,我們靠山屯的人,可是個個都讀書識字的,別說是孩子了,大人也不例外。”

“都讀書識字?”袁大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啥村子啊?莫不是你們村裡都是地主?”不然咋有錢讀書呢?

“嗨,這有啥啊,都是大傢伙教,我家男人從小讀過書,教一些簡單的識字還是可以的。”

蘇媽媽知道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裡,讀書人那簡直就是金字招牌,因此上也願意多說。

“你看我們家閨女、兒子,那都是跟著讀書識字的,我們靠山屯沒有男女的偏見,閨女、兒子都是一樣養著的。不怕你知道,我們家啊,閨女比兒子吃香。”

袁大梅這個是真不敢相信,不過又不得不相信。因為這幾天她看的清楚,那個小福丫,屬實是最得寵的那個。

這會兒蘇以安把自己碗裡的瘦肉吃乾淨了,不喜歡的肥肉就分給了哥哥和弟弟,蘇錦安倒是沒說啥,倒是蘇景安,氣鼓鼓的。

“你下次不愛吃能不能別盛?”

奶兇奶兇的嚷嚷著,卻還是把那塊肥肉放到了自己嘴裡。

袁大梅看的嘖嘖稱奇的。

“你們屯子,還真是…….”

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可是想到自家的閨女、兒子,她就對靠山屯更多了幾分嚮往。

“我們靠山屯的人團結啊,這一路上逃荒,我們是一個人都沒死的,就是事後有幾個老人沒了,那也是六七十歲的了。”

蘇媽媽不住的說著靠山屯的好處,還提到了郗老爺子。

“那可是我家男人在大城鎮外頭撿來的大夫,聽說在京都坐診的,看個病都得幾十兩銀子呢。這也就是饑荒年,不然咋可能到一個屯子當大夫。”

眼瞅著袁家村的一群女人都聚了過來,蘇媽媽那是越說越來勁了。

“哎呦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家養了幾十只雞鴨鵝的,這剛開始生病了,我還以為都得糟蹋呢,結果人家郗老爺子一副藥下去,全都好了。”

蘇媽媽繼續凡爾賽,雙手一攤。

“你說這扯不扯的,我以為都得死了呢,結果又買了幾百只,現在家裡都快放不下了。我現在就發愁啊,這要是上秋,都下蛋了,這麼老鼻子雞鴨鵝蛋的,這也吃不完啊。”

哎,真是一個幸福的煩惱啊!

袁家村的眾女人就看著蘇媽媽在那表演,一個個的眸子晶亮。

蘇以安默默地豎起大拇指。

要說忽悠人,自家母上大人才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