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範興咬牙,難得在顧泓面前低下了頭詢問意見,“您怎麼看?”

顧泓彎腰抓了一把有石頭遮擋,沒有被水浸泡過的土壤。

他攤開手放到範興眼皮子底下,“不過只是燃燒了半個時辰,堆積的粉塵已有兩寸高度,你覺得,這法子能隨意使用?”

就算範興在京城養尊處優已久,也知道土壤一旦被破壞,那就真的無法種植食物了。

範興垂下眼睛,他看著沈寧思鄭重道:“顧夫人,本官不會將求雨的方法寫在奏摺上,可倘若您兩個月內無法尋找到乾旱之地能種植的食物……”

範興睫毛有些顫抖,“這求雨的法子就必須用在其他地方,或許這些粉塵不會讓百姓的健康受損呢?”

沈寧思沒有戳穿範興的僥倖心理,他們沒有見過未來的樣子,不知道環境被破壞會造成怎樣的災害。

“範大人安心。”沈寧思低聲道。

下了一場雨帶來的欣喜感覺很快消失,範興覺得心中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他沒有強打精神寒暄,匆匆告辭。

顧泓將從範興那兒搶來的傘撐在沈寧思頭頂,“你準備怎麼辦?”

“有些大致方向。”沈寧思伸出手去接雨水,“但事情能不能成功,我也沒有把握。”

顧泓皺眉,正欲開口說話,手中的油紙傘卻被另一雙手接管了。

顧修文態度溫和,“軍爺既然不相信我孃的能耐,又何必多問些什麼呢?得到不想聽的答案您會憤怒,得到肯定的答案您又會懷疑娘在說謊。”

他揚著淺笑,說的話也讓人挑不出錯。

“不問,對您好,對我娘也好。”

“文哥兒!”三牙子有些著急。

這是怎麼了?父子兩人之間的關係怎麼突然就變了?

“文兒。”沈寧思也拉了下顧修文的衣角,“怎麼跟軍爺說話的。”

“娘教訓得是。”顧修文將傘柄遞給沈寧思,才拱手道,“言語冒犯軍爺,還請軍爺恕罪。”

顧泓氣笑了,“臭小子倒是記仇,我就懷疑了顧氏一次,在你這裡就成了罪不容赦的事情?日後都不能關心事情進展了?”

他除了生氣心裡還有些泛酸,離家大半年,顧修文這小子倒是被沈寧思徹底收服了,處處都在維護!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當老子的。

沈寧思輕扯顧修文的衣袖,原本還準備開口的少年郎瞬間閉緊了嘴巴。

沈寧思道:“軍爺當然可以關心,更別說民婦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軍爺。”

顧泓輕揚下頜,驕矜吐字,“問。”

“軍爺征戰沙場,想必是去過許多地方,這次更是從京城趕來賑災,不知道途徑這些地方的時候,是否經過了氣候乾燥炎熱,土地雖是乾裂,卻依舊有雜草的地方?”

“老子知道你想要問什麼。”顧泓得意的瞥了顧修文一眼。

少年卻直接垂下了眼睛,根本不和他對視。

顧泓氣急掐腰,聲音更大了,“老子率兵征戰,什麼環境惡劣的地方都去過,草根樹皮裹腹都是常有的事情。這兔兒山頂,就有不少樹皮可以當吃的,環境也符合你所說的,但你想讓老百姓一輩子都吃這些東西?”

“顧氏,範興要的,是真正的食物,不是草根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