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李大春的意外之喜(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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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春為的“見義勇為”在打了“黃世仁”兩拳後就停了,因為那個扮演“喜兒”的男旦在目瞪口呆了幾秒鐘後,張牙舞爪的撲上來給“黃世仁”解圍,頓時就把他給搞不會了。
“喜兒,俺是上來幫嫩的啊!嫩咋還撓俺呢?”
他一邊手忙腳亂的躲閃,一邊辯解,這時戲班的人也從後臺衝了出來,眾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把李大春給按在了臺上。
“二堂哥,嫩沒事吧?”扮演“喜兒”的男旦俯身把“黃世仁”給攙了起來,關心的問著,還從袖子裡抽出塊帕子給對方擦血。
“俺牙掉了。”
扮演喜兒的男旦沒聽清,隨即探頭又問道:“嫩說啥?”
“俺門牙掉了!”
“哦!”喜兒一聽,急忙對臺上的人大叫道:“哎~~楊二堂的牙的掉了,都幫著找找!”
這本來就是臨時搭的戲臺,也沒弄什麼幕布,於是臺上七八個人都開始貓著腰找那顆門牙,臺下的人就這麼幹看著......
“哎!找著了!”突然,一個貓腰蹲在臺上的傢伙大叫一聲,伸手從木板縫裡摳出一物,眾人湊上來一看,還真是顆大門牙,上面還沾著血絲呢。
撲哧!
突然,臺下第三排人群裡的一個女人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隨後臺下的男女老少也都爆發出鬨堂大笑。多少年了,還從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事。
“黃世仁”心裡又氣又恨,他用手帕捂著鼻子,半仰著頭,瞄了一眼李大春的位置,抬腳就衝對方狠狠踢了一下,然後頂著個漏風大門牙罵道:“嫩個婢養的!這是唱戲,又不是真的,把老子打成這樣,回家咋跟俺婆娘交待!”
李大春這會他已經從之前的衝動中清醒過來,“黃世仁”那一腳正好踢在了他的肋骨叉上,差點喘不上氣來。心說兩拳換一腳,老子認了。
後臺的戲班班主被氣的火冒三丈,好好一齣戲讓一個混人給攪合了。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演趙大春那後生猶豫了下,訥訥開口道:“班主,咱還唱不唱了?”
“唱!”班主心說要是因為這點事就不演,壞了北海軍老爺們的事不說,戲班的招牌可就砸了。好在後面連著三場戲都沒“黃世仁”的戲份,第八場的唱詞也不多,臨時抓個人頂替也能對付過去。
經歷了一場亂哄哄的鬧劇,這出《白毛女》直到天擦黑才演完。因為下鄉演出是文登軍管會安排的任務,還專門撥了款,所以戲班也不用跟觀眾討賞錢。
村民們嘻嘻哈哈的散了,可戲班今天卻回不了寧海州縣城了,班主找到保長打了商量,今晚大夥就在戲臺上搭鋪對付一宿。
幾塊土磚壘出個灶,點上火,支上口大鋁鍋,又從村內的井裡打了兩桶水。等水咕嘟咕嘟的燒開,面也和完,被切成了筷子粗細的麵條。
白氣升騰中,麵條下了鍋。而在另一口土灶上,一大鍋摻雜著蝦乾、蟶子幹、肉罐頭和白菜葉的海鮮滷子已經熬上了。凍的白花花的油脂和肉塊下了鍋,使得戲臺四周的空氣裡很快便飄蕩著動物油脂的撲鼻香氣,讓聞到的人都垂涎欲滴。
幾個半大小子和閒漢都被香氣吸引了過來,站在二十多步外的黑影裡豔羨的瞅著,哈喇子也不爭氣的順著嘴角往下流。
“嫩幾個不回家,擱這捏弄末?走走走!都滾家去,一個個丟人現眼。”
之前被班主邀請來吃飯的甲長來了,手裡拎著包東西,身後還跟著個黑大個,正是下午上臺打人的李大春。
李大春此刻雙手揣在袖筒裡,貓著腰躬著身,雙眼很快就落在了那口盛滿滷子的大鍋上,不一會便鼻孔呼扇,喉頭不住的聳動,吞嚥著口水。
“嫩給俺老老實實待著,等會人出來了,按劉先生教的,好好跟人家賠不是。”
“叔您放心吧。”
“唉~~真他孃的是個活寶!”
保長走了,李大春孤零零的站在了空地上。當大鍋裡的面煮熟了,掌勺的先讓人給班主和甲長端過去兩碗,然後才招呼其他人。二十多個戲班成員拿著碗呼啦就圍了上來,他們先是盛上半碗麵條,又從另一口鍋裡盛上一勺滷子,然後找了個避風處坐下,心滿意足的大口吃了起來。
每當有人端著盛滿面條的碗從跟前走過,李大春都不自覺的伸長脖子望一眼。可惜,戲班裡的人都不搭理他,尤其是那個演“喜兒”的男旦,經過他跟前時還“哼”了一聲。
“娘來,這幫子唱戲的吃的可真不孬。”
正瞎琢磨的工夫,就見鼻青臉腫的楊二堂拿著個大碗從戲臺後轉了出來,李大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此時天雖然黑了,可空地上用來取暖的篝火燒的正旺,戲臺邊還掛著一盞明亮的馬燈。楊二堂的眼角餘光瞥見一黑影靠近,急忙轉頭一看,發現竟是下午打自己那傢伙,一張臉立刻就耷拉了下來,抬手一指對方道:“嫩要幹啥!莫過來!”
他那點傷其實不重,就是門牙掉了有些難看,說話還漏風。不過寧海州縣城裡有補牙的鋪子,就算牙找不到了也能重新鑲一顆。
古代中國的補牙技術從唐代就有了,《新修本草》上記載了以白錫和銀薄及水銀合成之,可算是最早的銀汞合金補牙技術。明清時期市井中補牙的地方叫“補齒鋪”,鑲牙補牙不在話下。
李大春急忙擺手,辯解道:“楊二哥,俺是跟著王甲長來的,想跟恁賠個不是。下晌劉老爺和王甲長把俺噘了一頓,俺知道錯了。俺就是個愣子,對不住恁了!”說罷,他便將手從袖筒裡抽出來,向著對方作了個大揖。
楊二堂見狀不由長出一口氣,訕訕道:“算啦,以後嫩要是再看戲,可木這樣了。”
“哎!”李大春雖然答應著,腳底下卻沒挪窩兒,眼睛不住的往十幾步外瞟。
別看楊二堂下午氣的踢了李大春一腳,那是被打急了,其實他這人並不壞。於是猶豫了下便道:“嫩啖夜飯了麼?”
膠東人管吃叫“dai”,其實就是“啖”。
李大春聞言不好意思的道:“木,木有。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