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西邊那座三層的營房大樓前已經是一片火熱景象,一千多名海外兵團的官兵完成集合後,隨即以連排為單位,開始在操場上跑圈。

而在堡壘外的南側的一處臨時營地裡,兩百多名印第安部落民兵也在軍官們的哨聲催促下開始了晨間訓練。跟正規部隊操場跑圈不同,他們每天早上是要在營地和聖布魯諾山之間跑個來回。

說起來,這點體力消耗對整日翻山越嶺的印第安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問題是這幫傢伙毫無紀律觀念,於是負責訓練的軍官要求他們必須以十人為一組列隊跑,誰要敢脫隊撒丫子亂跑,整個十人小隊全體受罰,而且早飯沒得吃。

做俯臥撐神碼的印第安人倒是不怕,可不讓吃早飯他們實在無法接受。香噴噴的大米粥,雪白的饅頭,吃滑了嘴的民兵們已經很難擺脫美食的誘惑。

根據最新版的“北海軍訓練大綱”要求,所有正規部隊的早間訓練科目為三千米跑,然後是器械訓練,完成後才能吃早飯。這一標準是三年前改的,之前都是兩千米。

還別嫌低,要知道十八世紀人的身體素質無論如何也比不了另一時空的人,打從孃胎裡出來就不行。即便是滿清軍隊中最精悍的索倫兵群體,別看年輕時一個個生龍活虎,過了五十就是各種病。

如今在整個北海軍裡,也就是特戰營的訓練標準完全跟後世等同,不過人家的伙食標準也是最高的。

在家沒任務的時候,每餐肉蛋菜全有,就算是十冬臘月也有新鮮的青菜敞開供應,此外像什麼複合維生素片、生脈飲、蜂王漿膠囊之類的也是每天必服。而當他們出任務的時候,帶的口糧全都是趙新從另一時空單獨採購的大毛家的野戰口糧,熱量高達五千大卡;這玩意趙新是吃不動,太油膩,不過自幼生活在興安嶺的索倫兵們卻很喜歡。

就當趙新悠哉悠哉的喝茶看風景外加想事的時候,正在隊伍中跑步的何喜揚無意中就注意到了他。兩人雖然隔著二百多米遠,奈何趙新那大個頭實在太顯眼了。再者說了,何喜揚之前讀的可是軍校的海軍班,視力太差的人當不了海軍。

這小子的第一反應就是昨天下午在孤山遇見的那個人,可他轉念一想,怎麼可能,工程隊的人怎麼能跑到魯長官那裡呢?

等三千米跑完,何喜揚打算靠近再觀察一下,就見陽臺上那人轉身進了屋。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了念頭,跟著其他人又開始了仰臥起坐。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俯臥撐,做不完不達標不能吃早飯。

趙新之所以回屋,是因為魯奇也起床了。這貨來到二樓洗漱完,又換了身作訓服,跟趙新說了早飯會讓警衛打回來,便快步下了樓,直奔訓練場而去。

跟其他主管一方的穿越眾一樣,魯奇自從來了金門後,每天都要練。否則體能太差,遇到危險想逃跑都跑不贏。再有就是昨晚趙新都跟他說了,過幾天要帶他去另一時空的舊金山好好耍一把,魯奇激動的一宿都沒睡踏實。他一想到大洋馬和這P那P什麼的,心底就湧起了無盡的力量,得好好練啊!

好吧,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這年月既想手握大權還想當大爺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混吃等死的滿清權貴,每天也要頭半夜起床去排隊上朝,要麼就去圓明園門外候著,最早也要晌午才能回家。

吃過早飯,魯奇帶著趙新去了北面的炮臺。那裡位於金門海峽入口最窄處,坐落在一個二十米高的山坡之上,下面就是筆直的懸崖。

之前西班牙人在的時候,因為本地既沒有高大的樹木也沒有石料,所以炮臺全都採用了土坯修築,部署了六門12磅炮。於是當魯奇他們來的時候,架設在雷神號甲板上的三門75毫米炮一開火,炮臺很快就啞了火。

佔領金門後,魯奇讓手下把炮臺的土坯圍牆全部拆除,幾門12磅炮也都封了炮門放進了倉庫。之後工程隊動用了三百多公斤的硝酸銨炸藥,對原本27米高的小山包進行爆破,將高度降低了七米,最後清理出一塊有兩個籃球場大的平地。

因為鋼筋水泥不足,新的炮臺也是臨時性質,四周用1.2米高的“可摺疊式防爆牆”圍起,佈設了四門75毫米野戰炮,頂部還用偽裝網做了遮蔽。在炮臺南面二百米外的小山包上,有座用鋼管腳手架搭的瞭望塔,五米多高,24小時有人執勤;除了能觀察海面,也防止外人靠近,一旦有情況會以敲鐘作為提醒。

趙新將炮臺裡裡外外轉了一圈,看完後對魯奇道:“地方還是太侷促,彈藥庫離炮位太近了,士兵總睡帳篷不是長久之計。還有,得蓋座燈塔。”

別小看一座燈塔,它既有引導船隻航行的作用,而且還是宣誓主權的重要標誌物。

魯奇解釋道:“之前不是人少物資不夠麼,有了你這回送來的東西,都好辦。其實要按我的想法,直接把腳下這個山包削平,然後在海邊修一道花崗岩海堤。這樣一來,至少能平整出一萬多平米的空地,炮臺、軍營、火藥庫就都有了。”

“堤壩光鋪石頭不行,還得打孔埋樁,否則來場大地震,全都白乾。”趙新說完想了想又道:“這是個大工程,急不得,等我抽空先把周圍環境拍個影片,回去找人出套圖紙,下趟下趟船來不及。過年吧,過年的時候我再來一趟,順帶捎點年貨。”

魯奇大喜道:“那敢情好!”

話說工程設計是建設的靈魂,沒設計就敢施工搞建設純屬胡來。北海鎮這些年的土建工程設計主要分三種情況。

首先是傳統中式建築。這個直接用本時空的工匠就行,一般能幹這種活的都是木匠,設計的本事都是家傳的,建築群體佈置和裝修設計水平非常成熟。小型院落直接開幹,而大型院落會在開工前先出一套燙樣,側重於建築的外觀、空間結構、以及院落和小範圍的組群佈局;細緻的還要有外簷彩畫、內簷裝修和室內陳設。

其次就是工業廠房。這個一般都是另一時空買的成套圖紙,好多都是八九十年代的,拿回來依樣畫葫蘆;有磚結構的、有鋼架結構的、也有混凝土結構的。

最後就是根據地形需要單獨設計的。某些大型建築即便是有現成的圖紙,可面對不同的地質條件,也需要重新設計。比如北海鎮的火電廠和鋼鐵廠的大部分建築就是參照現成的圖紙,但在做基礎施工前,趙新還要拿著圖紙在另一時空找幾個專業人士幫著把關。畢竟整個外東北都是冬夏氣溫跳動很大的高寒地區,很多施工標準和規範跟溫帶地區都不一樣。

金門鎮這裡也是一樣,因為處於環太平洋地震帶,如果是磚石或鋼筋水泥建築,無論是地基還是建築結構,都要做加固才行。

離開炮臺前,趙新指向東北方的一座小島,對魯奇問道:“那座島你有什麼想法?”

魯奇抬頭望去,笑著道:“你是說惡魔島吧?之前坐船路過我本來想上去看看,可白白那個傢伙死活不讓我們登島,說島上有惡靈,平時他們都不敢去。怎麼?你也想在上面蓋座監獄?”

趙新恍然,原來“惡魔島”的名字源自印第安人。他搖搖頭道:“我可沒美國人那份閒心.”

“鐺~~!鐺~~!.”

他話還沒說完,瞭望塔上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鐘聲。趙新和魯奇對視一眼,隨即快步來到了炮臺的觀察哨位。

他們從身後的警衛手中接過望遠鏡,在炮兵排長的示意下向海面看去,就見在西北方向的海面上,兩艘三桅風帆船正在朝海峽入口緩緩駛來。船艏的旗杆上,飄蕩著一面巨大的紅黃雙色旗;在旗幟中間靠左的位置上,代表著王權的皇冠、代表著卡斯蒂利亞王國和萊昂王國的城堡和獅子清晰可辨。

西班牙人到了!

卡斯蒂利亞語就是今天的西班牙語。18世紀早期的腓力五世改革前,卡斯蒂利亞語、加泰羅尼亞語和瓦倫西亞語都是西班牙的官方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