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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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起身在沙盤前走了幾步,盯著上面勢力交錯的各色旗幟呆呆出神,可他腦海裡想的卻是“門宦”二字。
自明末清初以降,隨著蘇菲教義的傳入,中國西北地區各自獨立的大小派別和門宦相繼出現,其中以格迪目、伊赫瓦尼、西道堂等三大教派和庫不林耶、戛迪林耶、虎非耶、哲赫林耶等四大門宦影響較大。天山南北的各支派通稱為“依禪”,而在陝甘則稱為“新教”、“老教”,彼此既有敵視,也互通聲氣。
這一派的特點是,教主只能由始傳者的子孫世代相襲,別人不能繼位傳承;對於教主的“口喚”,教民只能服從,不能無故違背;教主管轄許多教坊或清真寺,教長由教主直接委任。教長隸屬於教主。教主將教民的施捨,用來置買土地、牲畜等,一般都成為富冠一鄉的頭領,由此也形成了封建特權。
而哈密回王,就是哈密地區政教合一的教主,也是西北地區各家門宦中權力最大的一個。
天山南北的教派問題解決不好,河湟之地的問題就更麻煩。而這其中的核心就是一個,司法權。拿不到這個,破除人身依附就是扯淡。
趙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對劉勝道:“接著說,後來呢?”
“呵呵,我讓人給回王送了張帖子,第二天中午找他侃大山去了,還混了頓烤全羊。”劉勝淡淡一笑,繼續道:“那個大臺吉厄默特我也見到了,還有什麼王府的大師爺、親隨參謀、掌教大阿訇。這幫傢伙,一個個看似恭敬,其實話裡話外就是抱怨,說咱們進艾提尕爾抓人,違背了之前的約定.”
劉勝自然不會被回王府一眾官員的七嘴八舌所嚇倒,這貨骨子裡就是混不吝的主兒。他隨後簡單介紹了北海軍這些年的戰績,又把自己在喀爾喀整治蒙古王公貝勒的事講了講。當聽到札薩克圖汗部的某位貝勒因為私通滿清、欺壓屬民,最後被劉勝來了場公審槍斃的時候,在座眾人頓時覺得腿肚子轉筋,烤全羊不香了,哈密瓜也不甜了。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劉勝便把沙克扎帕爾交代材料裡關於自己和其他三位烏其伯克的罪狀都拋了出來。
回王府的人固然早有準備,也做好了如何辯解的方案。人家又不傻,自從沙克扎帕爾被抓,額爾德錫爾和他叔叔厄默特便知道彼此已經撕破了臉,再不想辦法就只能任人宰割。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沙克扎帕爾那混賬居然全禿嚕了,好多事連厄默特都不知道。最要命的是這貨還夥同另一位烏其伯克,向迪化方面的清軍悄悄運過去了三萬石糧食和五千兩白銀。
額爾德錫爾看到此處,魂兒都差點飛了!要知道此事原本就是他的授意,他當然不會承認,只能讓手下背黑鍋了。
在和手下人緊急商議後,額爾德錫爾只得無奈的答應將另外一名烏其伯克也送交北海軍法辦。
到了1794年的1月5日,一場聲勢浩大的公審大會在哈密回城東門外召開。阿勒同勒克村的村民幾乎都來了,周邊十里八鄉的村民也來了兩千多人,審判臺下面圍觀的維吾兒人擠得滿滿。
為了以示公正,回王額爾德錫爾也坐上了城頭,舉著個單筒望遠鏡遠遠觀看。在他的身側,穿著皮裘的大小臺吉、大師爺、大阿訇、管旗固山章京、梅勒章京等等或站或坐,好不熱鬧。
臨時擔任起訴人的王榮宣讀了訴狀,藉著臺上架設的四個大喇叭,擔任維語翻譯的廣福將訴狀上的內容轉成了維語,即便是回城內也能聽的清清楚楚。如此的審案場面,實在太讓人震撼了!
當兩名伯克的罪行被逐一公佈,尤其是阿皮孜一家上臺,聲淚俱下的控訴時,在場的維吾爾百姓心中雖然氣憤,可隨即又想到,那個老爺不是這樣呢?這樣的日子不是一直如此麼!尤其是當他們回身看向城牆上的一大排權貴,心裡無奈的發出了嘆息。
提前練習了一夜的廣福見狀,突然高舉拳頭,義憤填膺狀的大喊起了口號;阿皮孜一家見狀也跟著振臂響應;隨後四周站崗維持秩序的北海軍官兵也用剛學的維語大呼起來。
劉勝見火候差不多了,當即起身大聲宣佈了判決,那就是將兩人押到哈密河邊槍斃,家產沒收充公!
直到這時,原本一臉木然的圍觀百姓開始有了騷動,雖然槍斃是什麼大家還不懂,可兩人犯了死罪,馬上就要明正典刑卻是從廣福口中聽明白了。
那可是曾經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伯克啊!而且一殺就是倆!
終於,一些備受欺壓之人的情緒如同山洪一樣爆發了。敢情伯克老爺也有今天!以胡大的名義,幹他!
“把他們剝皮吊起來!”
“塞冰窟窿裡!”
“北海軍好樣的!”
趙新意猶未盡的問道:“斃了?”
“當然斃了。”劉勝回想著當時的場景,嘴角露出上翹著道:“從審判臺到河邊攏共才兩百多米遠,要不是咱們的人拼命擋著,那倆傢伙不等挨槍子就會被人撕成碎片。”
“回王那些人呢?”
“我一宣判完就走了!後來我調無人機的影片看了,那位臉都氣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