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天山下的悲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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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最嚴重的是沙迪克,他不停的吐血,連話都說不出來。期間稍微清醒的時候,他茫然的四下尋找著什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折斷的熱瓦普琴上。他望著老友阿皮孜,用盡全身的力氣顫聲道:“拿,拿著琴.去,去找雲班長.”
雲巖是在下半夜被值班軍官給叫起來的。當他一臉茫然的穿好衣服,跟著對方來到軍營大門內的值班室時,破衣爛衫的阿皮孜和兒子莫爾塔爾看到他當即伏地大哭。
雲巖被嚇了一跳,正要將兩人攙扶起來,無意中看到了一旁桌上的熱瓦普。他腦袋裡嗡的一下,立刻意識到沙迪克出事了。他顧不得多想,俯身抓住阿皮孜的肩膀,用蒙語問道:“沙迪克怎麼了?”
阿皮孜以前跑過去科布多的駝隊,懂一些蒙語,否則沙迪克也不會讓他來。等他結結巴巴講到一半的時候,雲巖聽得肺都要氣炸了。當得知沙迪克重傷難行,他立刻讓阿皮孜父子等一會,隨即推門而出,拔腿就往醫療站跑。
等把值班的軍醫叫起來,簡單了說明了情況,軍醫說你得趕緊找連長報告去,否則咱倆營門都出不去。連長王榮得知情況,腦門青筋直跳,沙迪克他也認識,多好的人啊,怎麼才走了幾天就出事了!
因為外面漆黑一片,為了安全起見,王榮直接調了一個排,帶上軍醫騎上馬,就往阿勒同勒克村趕,等他們小心翼翼的渡過結冰的哈密河抵達目的地之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三十多名北海軍騎兵的動靜還是不小的,村子裡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驚動了。不過看到這些殺氣騰騰的北海軍騎兵,不少人的心裡卻感到了陣陣暖意。
雲巖他們剛來到阿皮孜家的院門外,就聽見裡面傳出了嗚咽的哭聲。眾人心裡頓時一沉,心知不妙。
阿皮孜在兒子的攙扶下急忙走進院裡,就見自己的老婆莎爾罕和幾個女人此刻都是滿臉淚水,當他看到雲巖他們來了,便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雲巖急忙推開屋門,就見如豆的油燈下,沙迪克直挺挺的躺在土炕上,雙目圓睜,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在他身上蓋著的,正是之前鐵木爾送給他的那條墨綠色軍毯。
“沙迪克!”
趁著村民去請村內長者來給沙迪克收斂的工夫,隨行的軍醫在得到阿皮孜的允許後,大致的檢查了一下遺體,又在阿皮孜的翻譯下,用蒙語問了莎爾罕幾個問題,隨後才對雲巖和一起來的排長道:“估計是肋骨斷了戳傷了肺,引發內出血,要是早來幾個小時,還能搶救。唉!怎麼會這樣.”
被阿皮孜父子攙扶著的莎爾罕睜著憤怒的且淚水乾涸的雙眼,悲切的道:“真主啊!他已經夠可憐的了!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雲巖和鐵木爾等人此刻一個個都是雙目通紅,呼吸也愈發的急促。突然,鐵木爾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正在哭泣的阿皮孜跟前,沉聲道:“那個伯克家在哪?你帶我去!”
“鐵木爾,冷靜!”
鐵木爾一把甩開排長的手,咆哮道:“排長!人都被打死了!還怎麼冷靜?!沙迪克他死不瞑目啊!我一定要把那個混蛋的心挖出來!”
“放屁!你是北海軍!我們有紀律!”
鐵木爾此刻熱血上頭,腦海中浮現的都是第一次遇見沙迪克的場景,他一把摘下帽子摔在地上,大吼道:“我不幹了!我現在就去宰了那個伯克和他的狗腿子!”
排長大怒,正要抬手給鐵木爾一個大嘴巴,就聽院門口有人沉聲道:“誰要不幹了?鐵木爾,夠膽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眾人轉頭一看,居然是連長王榮走了進來,他瞪著鐵木爾,一臉怒意。
鐵木爾語帶悲憤的道:“連長,他們把沙迪克活活打死了!我要去給他報仇!”
“這是你一個人的事嗎?!沙迪克不光是你們二班的朋友,也是咱們連所有兄弟的朋友!這個仇是我們所有北海軍的!”
“我”鐵木爾說不下去了。
王榮瞪了他一眼,摘下帽子走到屋裡,衝著沙迪克鞠了三個躬,等他出來戴好帽子,一邊向外走,一邊對雲巖等人道:“你們跟我出來。”
當雲巖等人出來順著王榮手指的方向一看,好麼,全連人馬都到了,除了他們這個排,其他兩個排都在村口待命呢!
王榮沉聲道:“看見了吧?這事已經不是咱們一個班或者一個連的事了。你們走後,我找了團長,他又找了副旅長。”
一直沒說話的雲巖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一亮,激動的對王榮道:“連長,你是說?”
“等命令吧。抓一個伯克,這不是小事。一個不小心,別說哈密了,整個新疆東路都要亂。”
眾人聞言,這才知道事情遠比自己想的要嚴重。一旁的鐵木爾沒聽明白連長的意思,正要再問,就聽百十步外的一間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驚叫,隨後一箇中年維族人撒腿從裡面跑了出來,用維語大呼小叫了起來。
王榮等人從對方的聲音裡聽出了驚恐,他們隨即小跑著來到那處院子門口,順著敞開的院門向內掃視了一圈,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在院子裡那座一人多高的草棚內,一男一女正懸掛在房樑上,看上去已經斷氣多時了。
死者不是別人,正是織毯匠兩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