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匹渾身是血的馬姿態怪異的從硝煙中跑了出來,它只剩三條腿,很是恐怖。另外一匹白馬在跟了出來,但上面沒有人,然而隨著一發炮彈的爆炸,那匹馬被火光捲了進去。

視野裡的整個世界都在晃動,範德古斯手腳並用的爬到一匹被炸斷了腿的馬的後面,抬頭順著馬身上方看過去,數百米外戰場上的爆炸依然不停。突然,一發炮彈擊中了四磅炮隨行的彈藥車,一團巨大的黃色火球騰空而起,隨後就變幻成了一道巨大的黑色煙柱。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中,他看到一個穿著藍色軍裝的傢伙飛上了空中十幾米高的地方,然後又翻滾旋轉著落在了地上。

完了!範德古斯很想站起來,找一匹馬離開這片血火地獄,但剛才的爆炸讓他頭暈的厲害,走了沒兩步便一頭栽倒。塵土和煙霧籠罩了他,他臉朝下趴在地上,心想歇一會,歇一會我就能站起來。可是漸漸地,周遭的世界變得模糊了,甚至連綿延不絕的爆炸聲也有了催眠的效果,雖如北海軍的炮擊仍如雷鳴般瘋狂,但對他來說,卻漸如潮水般退去.

好吧,範德古斯少將是因為腦震盪昏過去了。不過在他前方的戰場上,炮火依舊在肆虐,石屑、沙土、彈片夾雜著人喊馬嘶,在戰場上上飄蕩,充盈在沙包工事後面的僕從軍耳朵裡。

看著不遠處接連不斷的爆炸,胡德湊到身邊的二營長耳邊大聲道:“馬營長,你去左翼!我們來個全線出擊!”

“全線衝鋒?”二營長沒聽清,於是急忙問了一遍。

胡德點頭道:“等會裝甲車停火,司號兵會吹衝鋒號,你的營就順著左路直衝,一直衝到八百米外的位置,然後再圍回來,一個不讓他們跑掉。注意搜查他們剛才指揮官軍旗所在的位置。”

“是!明白了!”

“所有人,上刺刀!”

隨著騎著馬的傳令兵在工事各處跑動,胸牆後計程車兵們一個個興奮的取出刺刀裝好,一片金屬碰撞的鏗鏘聲響起。

終於,裝甲車上那門30毫米炮停止了射擊。胡德此時已經站在兩段沙包牆之間的空檔位置,而他身後的掌旗兵已經把軍旗高高舉向空中。他舉起佩刀,大聲嘶吼道:“所有人跟著我!前進!”

司號兵吹響了衝鋒號,胡德率先走了工事。可沒等他跑出幾步,身後趕來的副官和衛兵就將他擋在了前面。而在他兩側和身後,將近兩千名士兵也跟著發出了野獸般的吼叫,他們從各段沙包牆之間的縫隙如潮水般湧出,向著對面的敵軍壓了上去。

當士兵們的視野中開始敵軍的屍體,原本密集排列的陣型也隨之變得鬆散,士兵們被分成了一段段的,隊伍裡不時響起“跟上”的命令。

地面上到處都是屍體,像是被打爛了的沙包牆,一片片的,無數身穿藍紅兩色軍裝的人交錯縱橫的倒在血泊中,讓腳下的土地變得泥濘溼滑,衝鋒計程車兵們只能繞著走。此時的戰場上,只有位於左側的那片樹林裡依然不停的響起槍聲,那是權寶才的排在對那些逃入林中的敵軍開火。

當濃濃的硝煙被風颳散一些,胡德右側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穿著藍紅色軍裝的金髮士兵,他的左手抓的自己被炸斷的胳膊,一臉麻木的看著迎面而來的敵人,既沒有表示投降,也沒有扔下斷臂抓取腳下的武器。經過他身邊的僕從軍士兵都顯得有些猶豫,是開槍還是不開槍?

“這人看上去怪可憐的。”

“是啊,怕不是被炮彈炸傻了吧?”

“別殺他了,留著當俘虜吧。”

“胳膊都沒了,血都快流乾了,活不了啦。”

“要不給他一刺刀好了。”

“你還是人嗎?他都這樣了。”

幾個士兵就這麼說的,小跑著掠過了那個符騰堡傷兵的身邊,有人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傷兵跌坐在地,背靠一具屍體,頭慢慢垂了下去,手裡卻還抓著自己的斷臂。

二營的人跑的很快,他們在前進時,分出了一個排的人手加入了樹林中的戰鬥,和權寶才的排對林子內的敵人進行最後的圍攻。數百名潰逃進樹林的VOC士兵無心抵抗,他們無視身邊飛過的子彈,只想穿過樹林,跳進烏戎河游到對岸。

範德古斯少將終於醒了,睜開眼時,感覺好像忘了時間的存在。周圍的炮聲已經停了,只有零星的槍聲依然還在響起。

他強撐著起身,雙膝跪在地上,感覺頭還是有些暈。身側突然傳來腳步聲,就見十幾米外,一個滿臉血汙的符騰堡軍官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範德古斯認出了對方身上的中尉軍銜。

“中尉,我們還剩多少人?”

那名中尉看到了起身的少將,感覺有些難以置信,然而他只是略作猶豫,便頭也不回的朝東面跑遠了。

範德古斯臉上露出苦笑,雙臂一用力,總算是站了起來。他茫然的四下看了看,確認了浮橋的方向後,踉蹌著向那裡走去。然而才走出十幾步,身後傳來幾聲槍響,後背中彈的範德古斯當即撲倒在地。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最後躺在地上,抬起手伸向天空,似乎在摸索著什麼.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