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決戰西爪哇(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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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拉皮尼和兩名同伴躡手躡腳的走進了一片遍佈沼澤的樹林,十幾分鍾後,他們來到了一座海拔也就五六十米的山丘前,這裡已經是位於蘭加士勿洞西北方向六公里處。
三人在雜草從裡匍匐前進,隨時注意著可能會冒出的毒蛇。爪哇島上的毒蛇可不是鬧著玩的,最兇的就是能將毒液噴出兩米多遠的眼鏡蛇。雖說他們身上都帶著用來驅蛇的紗布包,裡面裝著雄黃大蒜粉,但誰也不能保證被打攪的蛇不會咬人。
等他們來到山丘頂部,小心翼翼的從半人多高的草叢中探出身子,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一眼就看到了山下數里之外的場景。
由南向北縱貫西爪哇島的烏戎河,在蘭加士勿洞與芝貝朗河匯聚,在平原上兜出了一個大S型,而後又一路曲折蜿蜒,向北直入爪哇海。
拉皮尼端起望遠鏡,就見在山丘以東一公里外,密密麻麻的白色帳篷這一堆那一片,數都數不清。他大致估算了下,覺得八千到一萬人肯定是有的。在各個營地裡,紅白黑三色的VOC大旗隨處可見。除此之外,在一些帳篷區內還插著一面黃色的旗幟,旗子上從上到下排列的三道黑色紋飾就跟三根大魚刺似的。這些旗子拉皮尼都認識,兩年前他跟著王遠方打符騰堡海角兵團的時候,對方就是舉著這兩種旗幟。
說起符騰堡的僱傭軍,拉皮尼去年去法國的路上還專門向德吉涅打聽過,由此他才從對方口中瞭解到,那些符騰堡兵的命運實在苦逼呵呵,跟滿清的綠營兵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據德吉涅說,符騰堡公國的卡爾.歐根公爵就是個昏君,品行不端,驕奢淫逸,他將大筆錢花在了宮殿城堡的建設中,為了彌補那巨大的財政支出,便將手下一個軍團的六萬五千名士兵打包租給了荷蘭東印度公司。
而VOC之所以會跟符騰堡籤協議,是因為這年月的歐洲人寧願留在老家做搬運工,也不願意簽約當VOC的海外傭兵。
究其原因,首先是VOC的傭兵報酬非常低,每個月的薪水才9荷蘭盾。其次由於醫療條件差,來到東南亞的符騰堡僱傭兵平均兩天就會有一個人因瘧疾而死,每年死亡人數要是低於400那都算上帝眷顧!
問題是VOC對傭兵的薪酬制度比滿清搞的那個“小建銀”還黑,他們對這些在海上漂流七個月,歷盡千辛萬苦來東南亞賣命計程車兵只發半薪,剩下的錢會在合約期滿後一次付清。
來了巴城這麼久,拉皮尼早就搞明白了荷蘭盾的價值,1盾約合0.34兩庫平銀,9盾也才三兩多點銀子,還不到15塊北海銀元。要知道拉皮尼現在每個月光津貼就有50塊,更別說家裡還有五十畝地;至於那些從鐵路工人招募來僕從軍,每個月的津貼最少都是15塊。
望遠鏡的視野再向西面延伸,拉皮尼看到在烏戎河的西岸上,如同黑螞蟻般大小的人影密密麻麻,他們一個個肩挑背扛,或是趕著牛馬拉運木石,似乎正在修築工事,堆砌炮臺。整座工事從南到北,差不多有一公里長。
爪哇島六月的氣溫在一年之中算是涼爽的,平均也就二十多度。不過今天是個大太陽天,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所以河岸上飛揚的塵土像黃色的紗幕覆在施工人群的上方。
很快,拉皮尼便發現了荷蘭人在工事的南北兩側還搭建了兩座浮橋,此刻一隊像是騎兵模樣的傢伙正從南面的浮橋上透過,進入了一馬平川的河對岸,然後向北拐進了那條通往巴城的大路上,向東馳騁而去,捲起了一道道煙塵。他敏銳的察覺到VOC修這兩座橋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便於騎兵部隊從南北兩側出擊。
拉皮尼打算抓個舌頭,不過眼下並不是好機會,他決定先回營地,等天黑後再行動。於是一個多小時後,三人將觀察到的情況都記錄在了本子上,悄悄潛回身後山丘下的樹林,在寂靜而潮溼的雨林裡,沿著小溪向西而行,走了差不多兩公里,回到了特戰營的臨時營地。當見到營長額魯時,拉皮尼立刻做了彙報。
額魯聽完後追問道:“敵軍的指揮部發現沒有?”
“敵人太多,哨兵放的很遠,他們的營地都在樹林裡,白天不容易靠近。我打算夜裡再去探探,最好能抓個舌頭。”
拉皮尼說完,便抓起筆開始在地圖上標記敵軍工事的所在位置。額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他覺得奧弗斯特拉騰的指揮部離前線肯定不會太遠,對方不可能呆在三十公里外的西朗來指揮戰鬥。
中午拉皮尼出去時候,額魯接到了指揮部發來的電報,也瞭解到凌晨發起的攻擊行動取得了很大戰果。從南北兩翼突破敵軍防線的北海軍各部經過六個小時的穿插迂迴,在距離巴城以西三十公里外的坦格朗地區圍住了八千多敵軍。指揮部電令他們務必查清蘭加士勿洞的佈防情況和VOC的兵力部署,不過額魯更想找到荷蘭人的指揮部,抓住那個總督。
黃昏時分,拉皮尼帶著五個人走了。特戰營的臨時駐地離蘭加士勿洞有十幾裡,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今天夜裡就能抵達VOC聯軍陣地的外圍。
與此同時,在坦格朗地區,北海軍的對被圍敵軍的攻擊仍在進行。為了錘鍊僕從軍們的作戰技能,指揮部讓僕從軍的各營擔任主攻部隊,會安營、陸戰營和兩輛裝甲車只在雙方陷入膠著時才會出手。
黃昏時分的西薩丹河兩岸槍炮聲轟鳴不斷,雙方交火最激烈的地方就是位於西薩丹河東岸的一座大型堡壘。
一百年前,萬丹蘇丹國一位叛逃的土王帶著手下尋求VOC庇護,後來又幫著擊退了萬丹蘇丹國的進攻,於是便被封為坦格朗地區的攝政王。在這之後,時任巴達維亞總督派人對坦格朗的外圍城牆重新修築,用厚達6米的磚牆代替了竹牆,並設有多處炮臺。由於當時的守軍裡包括了有三十名面板黝黑的望加錫人,所以這座城堡也被當地人稱為“黑堡”。
巴城丟失後,VOC咬牙掏錢擴建了這座城堡,增設了十幾門大炮和兩千名駐軍,使其變得更加易守難攻。清晨北海軍的進攻發起後,很多潰逃計程車兵第一反應就是去黑堡,於是城內很快就變得人滿為患。不過這樣也使得城堡內的守軍兵力極為充足,他們在寬闊的城牆上站了好幾排,不停的輪番射擊。
從下午三點開始,僕從軍配屬的十幾門12磅野戰炮在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連番炮擊後,被擴充到八米厚的城牆雖然變得坑坑窪窪,滿是瘡痍,但卻屁事沒有。相反從城堡炮臺上的長管艦炮射出的炮彈,倒讓進攻的僕從軍有了傷亡。城內的VOC軍隊甚至還拆了兩間房子,用木頭做了兩臺小型投石機,將火藥分成5磅重的藥包,密封在陶罐裡,然後插上導火索點燃後拋射出去,炸的城堡外火光騰騰,硝煙瀰漫。
VOC在東南亞的黑火藥產量很高,從一百多年前就開始大規模生產,各個據點都有大量存貨。木炭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問題,硫黃在很多有火山的島嶼上都有,硝石只需要糞便和鳥糞發酵就能獲得,炎熱的氣候使發酵過程變得更加容易,並且產品質量遠高於歐洲生產的火藥。另外爪哇島遍佈的河流,也為磨製火藥粉的水力磨坊提供了便利。
身處第一線率領僕從軍的何喜文直到此時才明白,北海軍的正規部隊為什麼每次作戰都跟砍瓜切菜一樣,紀律嚴明不說,武器上優勢太大了!
眼看天就快黑了,僕從軍四個營的兵力還在西薩丹河東岸止步不前,他隨即跟指揮部請示,在經過趙新同意後,兩輛裝甲車帶著轟隆隆的聲音來到了距離黑堡兩公里遠的位置。當兩門30毫米炮開始噴吐烈焰,將黑堡上的各處炮臺炸的火光迸射,城內的守軍頓時感到世界末日降臨,許多本地人甚至跪在地上對著卡利巴西清真寺的圓頂不停的祈禱,完全沒了戰鬥意志。
當厚重而且包著鐵皮的城門僅用了兩分鐘就被炸塌後,兩個排的僕從軍發起了試探性進攻,誰知都到了城門前,城牆上也沒人開槍。何喜文見狀便命令兩個營的僕從軍衝進城內,結果就看到跪了一地的本地人。
夜幕降臨時分,何喜文進了城,那位坦格朗攝政王竟然帶著自己的一群妻妾子女跪在宮殿門外,向他表示歸順,言談間還表示想瞻仰一下北海軍的“巨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