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躊躇下的抉擇(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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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日......至午後,城中大沸,遂下。有少年五百人相謂曰:‘總是一死!’搏戰於安利橋,殺傷甚眾,力盡而敗;河長三十餘丈,積屍與橋齊。殺至夜,始收兵;屍骸滿道,家無虛井。凡三日止。”
柴如桂兄弟三人越看越是心驚,終於明白這本冊子上寫的是滿清入關一百五十多年來的血腥鎮壓史。
“師兄,這都是真事?”面對李清文的問題,高六庚也陷入了沉思,無法回答。
冊子裡每件事的時間、地點、人名歷歷在目,而且每段記述後面都有備註,出自哪本書,誰寫的。甚至於在後半部分還摘錄了一個西洋傳教士的記述。
這一天,三人都沒吃晚飯,天黑後,便各懷心事的上床睡覺,一語不發。
柴如桂躺在木板床的下鋪,藉著走廊上昏黃的燈光,目光遊離的看著上鋪床板上一隻爬來爬去的小蜘蛛。灰褐色的小蜘蛛晃動著觸手,似乎這片新天地還不十分熟悉,漫無目的的爬來爬去,似是在尋找食物。
“師父以前說過,咱練武之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朝廷......唉!”柴如桂本能的不願相信冊子裡的內容,可裡面那一樁樁舊事卻像是千萬根鋼針刺的他心裡難受。
柴如桂將有些發麻的雙手抽出,將腦袋平放在床板上,不知怎的,冊子中張煌言的那首《滿江紅》又從心底冒了出來。柴如桂沒什麼文采,勉強就記住了兩句。
“誰討賊?顏卿檄。誰抗虜?蘇武節。西臺慟哭,人淚成血!”
消失在另一頭黑暗裡的小蜘蛛慢慢又爬回到光影斑駁之下,最終停在了柴如桂的頭頂,似乎在抉擇是不是要把窩安在這裡......
“六庚的呼吸聽上去有些雜亂,看來他也沒睡著。”柴如桂側耳聽了聽動靜,隨即又把一隻手放回腦袋下面枕著。
“若是,若是那書裡寫的事都是真的,那漢人跟這朝廷可是血海深仇啊!那俺兄弟三人幫那朝廷做事,豈不成了認賊作父了!”
他想起萇家拳弟子《七試》中的第一條,問之以是非而觀其志。大是大非之際,自己的“志向”該指向何處呢?
天明時分,一夜心事重重的柴如桂趁著警衛過來送飯的機會,提出要見陳繼山。高六庚和李清文頓覺詫異,不過柴如桂也不解釋。
谷覥一個小時後,陳繼山欣然而至。他看到柴如桂的樣子,沉聲道:“師兄這是沒睡好?”
隔著鐵欄杆,柴如桂頂著兩個黑眼圈,盯著陳繼山問道:“恁那書上講的都是真的?”
“若有半句虛言,叫我陳繼山萬箭穿心,天打五雷轟。”
“恁還說趙王爺恢復漢家山河,要讓全天下的老百姓人人有飯吃,有衣穿,還能讀書明禮?”
“師兄,趙王在關外這麼多年,帶著咱們乾的不就是這樣的事嘛!”
柴如桂再次陷入沉默,陳繼山也不追問,他明白對方此刻正處於天人交戰的緊要關頭。
“那......那好吧。俺留下,恁讓六庚和清文回去。六庚家中一大家子人,不回去恐怕麻煩;清文家裡有老孃要孝順,俺孤身一個,沒啥牽掛。”
陳繼山心中一喜,誰知還不等他答話,柴如桂身後的李清文就叫道:“師兄,恁要跟著他們走?!”
柴如桂回身緩緩點頭道:“俺想清楚了,俺換個名字,不用本名。”
李清文一咬牙,走到欄杆前對陳繼山道:“陳師兄,恁要是能把俺娘和弟妹平安接過來,俺也跟著恁們幹!老話說打虎親兄弟,師兄一個人在這邊,俺不放心!”
高六庚臉都黑了,心說你們倆也忒不仗義了!讓我一個人回去。可他話都到嗓子眼了,結果又咽了回去。他不像柴如桂和李清文,高家是地主,莊子裡好幾十口子,他堂兄還是個舉子。
陳繼山點點頭,道:“我馬上去跟大人彙報,他那邊要是沒問題,三位師兄今天就能出來。到時候先給你們安排個住處拾到拾到,休息幾天再安排後面的事。”
李清文道:“別!吳老爺子那兒得趕緊說一聲,恁們那快槍厲害,真要傷了和氣,以後可就難辦了。”
“啥!”陳繼山一愣,忙道:“吳老拳師也來了?!”
三個小時後,位於富爾丹城東北二十里外的興凱湖六村內,手持長短槍的治安警們將村東頭的一座小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在圍著籬笆牆的院子內,聞聲而出的吳蓉柳眉倒豎,抄起門口豎著的一根大白杆子,頭也不回的道:“爹,沒啥可怕的!才二十來個衙役,俺一個人就能收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