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軍想打順化其實還是不容易的,雖然經過連日的炮擊,順化城內幾乎已經成了一座空城,但是要從外海進順化就比較費勁了。

這是一座被山江湖海四面圍繞的城市,西靠長山山脈,東距大海十六里,渜汛和思賢汛是進入香江水域的兩個水路通道;香江穿過城南, 蒲澤三源瀠繞左右,三江潭、青藍潭、河中潭分別是香江上的三道關口。

而繳獲自沙俄的北海一號、二號都是英式二級風帆艦,雖說經過改造不用配備那麼多火炮了,可從主腰板的下緣一直到船底都包了一層銅皮,船艙里加裝了柴油馬達;又因為75毫米炮打的快,炮彈的數量也相應備的更多。再加上陸戰營的人和其他物資,所以吃水深度跟之前相比也沒少哪去,幾乎都是六米。

根據北海軍前些天派出小艇進行偵查測量的結果, 即便是水道最深的渜汛, 其漲潮時水深也才八尺五寸,落潮時水深只有七尺。以北海一號、二號的體量,根本進不去。

如果派衝鋒艇進入的話,無法攜帶過多裝備和彈藥,從香江入海口到順化城總共是三十里水道,西山軍勢必會在香江兩岸層層堵截,打起來會很吃力。

“唉,早知道就留兩條烏艚船帶過來了,就算是幾百石的平底船也行啊!”鄧飛在向葉成相仔細瞭解完香江水道的情況後,不禁搖頭苦笑。

聽到北海軍的大頭領的話,葉成相道:“鄧將軍,會安那裡倒是有船,可時下刮東北風,逆水北上恐難成行。”

“沒關係,我們的船不受季風影響, 逆水行舟毫無問題, 可以把船拖回來。”鄧飛解釋完又連忙問道:“現在出發到會安的話, 你什麼時候能把船準備出來?”

葉成相一聽大喜, 忙道:“船都是現成的,停在港內。單是我葉家‘聯昌記’名下就有三百料烏艚船兩艘。”

“吃水多深?”

葉成相十分確定的道:“滿載的話,八尺。”

“有沒有吃水更淺一點兒的?”

“那就是大開尾漁船,吃水三尺六寸。”

鄧飛好奇的問道:“大開尾?這是什麼船,尺寸多少?”

葉成相想了想道:“長八十四尺,寬十五尺,可裝二百餘料。”

鄧飛聽完急忙用筆在紙上換算了一下,照葉成相的說法,大開尾就是長28米,寬5米,載重大約在80噸左右,吃水深度不超過2米。

中國古代帆船的吃水其實也有套公式。以廣船為例,小型船的船體寬度一般是船長的0.2倍上下,最多不超過0.3倍,吃水深度一般是船寬的0.38倍;而大型船一般是船體寬度的0.47~0.5倍,主桅高度不超過船長的75%,前桅是主桅高度的70%, 尾桅是前桅高度的70%。

“西山軍在會安的兵力有多少?”

“只有會安營一路人馬,平時都是駐紮在城西十五里外。水營共有大小船隻四十餘艘,兵力在兩千人上下。”

鄧飛點頭道:“葉公子,雷神號馬上開船,咱們一起去會安。就要那種大開尾,至少要二十條。水手我這裡不夠,還要請你幫忙。”

“請大人放心,大唐街如今商人雖然不多,可漁船和懂操船的人有的是。兩天之內,我定能將大人需要的船和水手湊齊!”

從順化走海路到會安,貼著海岸走的話,距離不過120公里,換算成海里不到65,以雷神號的速度,4個多小時就到了。

鄧飛說走就走,他立刻通知了兩條機帆船,讓他們留在這裡把手入海口,同時監視西山軍的動向,然後雷神號便起錨出發。

葉成相被雷神號上的一切給震驚的無法用語言形容,心說父親讓自己來這趟還真是來對了。能靠上北海軍這條大船,以後葉家發達指日可待。

就在鄧飛他們離開不久,一支打著舊阮的旗號、由二十多條烏艚船組成的船隊突然出現在了順化以北十里外的洋麵。

“大人,十里外有帆!是西式風帆大船!”

在一條掛有“巡海都營何”字樣大旗的烏艚船上,桅杆頂部望鬥裡的水手用千里鏡觀察了半天,隨即手指西南,對桅杆下等待的一名官員大聲稟報。

那官員聽到後,轉身快走幾步,向船尾樓前一張太師椅上坐著的另一名官員道:“啟稟大人......”

“喊這麼大聲,老子早聽見了!”

那官員訕訕道:“這不是大人吩咐過的嘛,有事要層層稟報,不得越級。”

紅羅傘蓋下,一名三十多歲的官員五綹長髯,頭戴幞頭,額頭部位配銀飾,身著紫袍,腰上懸著一副用玳瑁鑲嵌的牛皮革帶。他這副打扮可不是西山朝的官服,而是舊阮那邊遵照黎鄭的服飾。從此人胸前的白澤補子來看,至少是個正三品的武官。

“嗯。”武官撇撇嘴,轉頭對身邊一個二十多歲的武將道:“忠仝,你膽大心細,做事穩妥,大哥我,呃,本官派你去最放心。”

年輕武將名叫黃忠仝,官職是“飛騎尉”,正五品。只見他拱手道:“大哥,咱們這一路上可收了不少莫觀扶的人馬,到時他們要是因為這個發難......”

“哎,你我兄弟乃是在阮王麾下,跟西山那群叛賊可不一樣。”

“是。一切聽從大哥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