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客館夜驚塵土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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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的江坪鎮碼頭上,江舶海船舳艫相接,桅杆如林,碼頭上這些天的喧鬧就從沒斷過。
那些滿載而歸的海盜船在靠岸後,大頭目們都是喜笑顏開的走下跳板,在手下人的簇擁下,吆三喝四的朝著鎮子裡走去。而在他們身後,早已等待多時的廣東和廣西的商人紛紛湧到船邊,和船上負責管理物資的副手們談起了買賣。
從1788年開始,被阮光平招募的中國海盜們除了要幫助西山朝廷和南面的阮福映作戰,他們在沒有作戰任務時還會乘著東南風揚帆東進,劫掠閩粵沿海。
對那些來自廣東、福建、甚至是浙江和江蘇籍的海盜來說,陳添保和莫觀扶雖然是招募他們的“大哥”,可西山朝的國王阮光平才是真正的大老闆。所有海盜均奉“光中皇帝”為主,他們每次劫掠來的物資在變賣後,海盜們自己能得到兩成到四成的返點,其餘都要上繳給西山政權。
從十八世紀後期開始,後黎朝經過兩個多世紀的不斷擴張,其積累的社會矛盾最終引發了安南歷史上最為殘酷的內戰。這場戰爭同時毀滅了兩個政權東京地區的鄭氏政權和廣南地區的阮氏政權,將兩個多世紀依靠鉅額海上財富所創造的商業繁榮毀於一旦。
三十年的戰亂和饑荒,使得安南三分之二的人變成了土匪,而另外三分之一則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地處湄公河三角洲的同奈地區在阮福映軍隊和西山軍之間八度易手,無數村莊城鎮被反覆劫掠,此時的安南已經成了全亞洲破壞最嚴重的地區。
與經歷戰亂蹂躪的南方各地不同,因為地處東北邊境,遠離戰場,再加上海盜興盛,擁有兩千多戶居民的江坪鎮卻呈現出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在鎮口的木柵門處,幾個值守的西山軍竟然坐在棚子下的藤席上,悠哉悠哉的煮茶品茗。而鎮內沿街各家無不是瓦屋粉牆,岑樓層觀,東西數里,連畫三街。大街上商旅輻湊,腳下鋪著的是白石磚路,小巷裡是青磚甃路,道路兩旁的引水溝渠裡清水潺潺,宛如詩畫裡的江南小鎮。
落日餘暉下的街道上,來往行人或是身著入絲花緞,或是紗涼地衣,滿眼竟看不到一個穿麻布衣衫的;而出行的女人們則都是頭裹絲巾,身穿大圓領的紗羅苧絲,衣繡華彩,好一派富貴風流!
因為天黑後涼爽了不少,街巷和碼頭上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由於街面上人聲嘈雜,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江坪鎮的上空,幾個閃爍著微弱紅燈的黑色物體正在飛來飛去,將整個鎮子的情況一覽無餘。
此時從空中往下看去,各家海盜的所在的大院非常容易辨認,尤其是莫觀扶的總兵府,普通的大戶人家內外根本不會有那麼多拿著刀槍的手下。
凌晨2點多,江坪鎮終於從喧囂中沉寂下來,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面上,幾條黑色的小艇在海浪聲的掩護下悄悄抵達了距離港口幾百米遠的位置。隨後,十幾個身影從數條小艇上潛入水裡,然後便朝著碼頭遊了過去。等他們渾身溼漉漉的從海里爬上碼頭,隨即便分成三兩人一組,開始對碼頭上幾個值夜守衛的哨塔下手了。
“噠噠”幾聲輕響,兩名站在高處的西山兵身子頓時一歪,不過他們摔倒的響動驚動了下面一隊巡夜計程車兵,電光火石間,密集的“噠噠”聲從黑暗中響起。彈雨過後,八名西山兵全部中彈身亡,無一倖免。
海浪的拍動,讓港口上烏艚船的船板和桅杆發出了吱吱呀呀的響聲。無論是在甲板上還是在船艙裡沉睡的海盜都沒察覺到陸地上動靜。
隨後,這些人又將港口附近兩座炮臺上的守軍逐一清除。在這之後,一個陸戰營計程車兵來到海邊,用手電衝著漆黑的海面發出了閃爍的訊號。
不一會,更多的黑色小艇從黑暗中出現,北海軍陸戰營對江坪鎮的夜襲開始了。然而隨著數百名陸戰隊員的登陸,港口上的那些住在烏艚船上的海盜也被驚醒。
“什麼人?唔......”
一名被吵醒的海盜睡眼惺忪的從甲板上爬起,揉著眼睛走到船舷旁隨口問了一句,誰知兩支弩箭驟然劃破夜色,幾乎同時釘進了他的胸口。
陸戰隊的四個連各有任務,一連負責拿下港口內各條大船,控制船上的火炮,以防止海盜逃竄,二連、三連進攻總兵府,四連負責圍剿其他海盜頭目宅院。
紛亂的腳步聲在街道上響起,當進攻總兵府的隊伍前進到十字街的時候,終於被巡邏的西山軍發現,帶隊的林道生知道時間緊迫,再也顧不得其他,抬手對著最近的一名西山軍就是一槍。
“砰!”刺耳的槍聲劃破夜空,江坪鎮的寧靜也隨之被打破。
“出什麼事了?!”
被槍聲驚醒的莫觀扶連外衣都來不及穿,抄起刀光著膀子就衝出了屋子。
“莫大,大,大哥,不好了,有人偷襲!”
“是誰?從哪冒出來的?!”
“從,從十字街那邊來的!”那海盜一路從鎮中心十字街跑過來,連鞋都掉了。“這幫人太狠了,上來二話不說,抬手就放鳥槍,兄弟們死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