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北風蕩(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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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爺?今兒還是老規矩?”
“麻利兒趕緊著!爺幾個今天是來聽寶珠唱戲的,沒功夫跟你呱噪。”
“嗻,小的這就去給幾位爺張羅。”
阮元皺了皺眉,心說這包房隔音也太差了。他正要跟黃鎔說,就見對方舉起手指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阮元心中奇怪,正要問黃鎔,就聽門外有人敲門。
黃鎔“嗖”的一下躥回到桌旁端坐,輕咳了一下,隨即讓人進來,這一切看的阮元是目瞪口呆。
門開了,剛才的小廝帶著個僕婦來送酒菜,期間黃鎔一言不發。等小廝出去了,阮元這才低聲問道:“正器兄,你方才是幹嘛呢?”
黃鎔露出一臉神秘之色,湊過來低聲對阮元道:“伯元,你且記著為兄的話,今天無論聽到什麼,入你我之耳,切勿傳於外人。”
“正器兄,你把我當什麼了?”阮元心頭有些惱怒,這黃鎔在搞什麼?在私寓之地偷聽人說話,君子所不為者。要是被人發現,名聲壞了不說,搞不好還要打起來。
他正要起身告辭,就聽隔壁一個人大聲道:“二爺,您說老爺子這是要幹嘛?好傢伙,三十六家啊!”
另一人道:“可不!這都成了水滸了,溜溜‘地煞三十六’,沒準哪天還要來個‘天罡七十二呢’。”
過了一會兒,就聽一年輕男子道:“老敏、老富,你們倆他孃的胡咧咧什麼呢!老爺子也是你們幾塊料能非議的?!”
“老爺子?三十六?”
阮元心中頓時一凜,他心思機敏,很快就聯想到了前天發的那份上諭,裡面從漢人抬入漢軍上三旗的人數正好是三十六個。想到這裡,他再看向黃鎔,只見對方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隱隱露出幾分得意。
這個黃正器,會試前看著挺端正一人,怎麼一當官就搞起蠅營狗苟之事了?
此時只聽隔壁一人又道:“二爺,咱們哪敢非議老爺子,只不過頭些年還說休養生息,戶口日繁,令其改歸原籍,編入保甲,怎麼轉眼之間,又把這麼多家給編入上三旗呢?”
“是啊,二爺,頭些年還把這些人都編進了那本《貳臣傳》裡,怎麼這會兒又誇上了?”
“我的二阿哥,您就給姆們哥兒幾個好好說道說道唄?”
“媽的!真是交友不慎,爺打小怎麼就認識你們這三塊料呢!”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隨即又說了幾句小時候爬牆上房、給學堂先生鼻菸壺裡放胡椒麵,結果被王爺行家法,差點把屁股打爛的糗事。
只聽那年輕人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詞一般,隨後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們說的那都是哪年的黃曆了?聽我阿瑪說,當初之所以裁撤漢軍旗,根本不是因為那點錢糧。咱大清國運昌隆,聖天子在位,還能缺那點銀子不成。是他們不能打仗了,一個個過的跟大爺似的,要之何用?”
阮元聽了這話,雖說感覺有些彆扭,但也認為在理。這事他以前曾聽別人講過,那人叫江藩江子屏,是他的同鄉兼好友。
江藩當時說的很清楚。自世祖入關,尤其是三藩之亂後,朝廷便將駐防八旗分散駐紮於全國的要害地區,以求防患於未然。各地八旗的駐防特點是以點聯線,在全國大致形成了五條防線:長城、黃河、長江為三橫,運河與沿海為兩縱。駐防八旗憑藉這三橫兩縱共五條駐防線,再加上綠營,便在關內織成了一張嚴密的駐防網路,任何異動都能隨時派出大軍予以迅速撲滅。
然而隨著關內再無戰事,朝局的日益穩定的情況下,一些駐防點或駐防線便逐漸失去了其原有的軍事價值。特別是在西北平定後,朝廷逐漸削減內地及江南駐防,將多餘兵額以京城滿蒙八旗頂補,調往西北駐防。
譬如在乾隆二十六年的明發上諭中,皇帝要求禁旅八旗內擇成丁有家室者,每旗各派馬甲、養育兵四十三名發往綏遠城駐防當差,隨後將綏遠城駐防漢軍全部撥往直隸和山西兩省充補綠營。至於遣赴涼州莊浪駐防之兵,即於西安滿洲兵內挑選。所遺之缺,又將餘丁頂補。於省城滿洲人等生計,大有裨益。
自乾隆二十二年兆惠平定準噶爾部叛亂後,漠西蒙古準噶爾部的叛亂活動基本肅清。以此為契機,朝廷便對全國的軍事部署作了重大調整。考慮到漢軍出旗之必要,皇帝多次申明出旗措施,便加快了漢軍出旗的速度。
阮元這一走神,就漏過了不少隔壁的談話內容,只聽那年輕人又道:“這幾年什麼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頭兩年就不說了,那個北......”
年輕人突然把聲音降的很低,阮元都聽不到了,於是急忙學著黃鎔把耳朵貼在了牆上。
“......六月間那一場把章佳家的那位都給打吐了血,富察家老三拼了命才保住了吉林。唉!聽我阿瑪說,這回又折了兩萬多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