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床頭捉刀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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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之所以敢親身犯險,就在於他那個變態的技能。所以鄧飛和丁國峰根本不會反對,而江藩在上船後看到趙新,頓時就嚇了個半死。勸了半天沒用後,自忖學過技擊的他只好緊跟著趙新,以防不測。
誰知這才剛上岸,江藩又跟阮元撞上了。
於是各懷鬼胎也好, 別有心事也好,一行人到了潮音寺門口時,鄧飛這才詫異道:“這廟門居然是朝東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喬人傑微微一笑,慢聲吟道:“潮音精舍水中央,寂寞松門掩夕陽。翡翠蘭苕依水渚,鸕鷀鸂鶒滿魚梁。香消柏子春雲冷,水滴蓮花夜漏長。人世干戈嗟擾擾,欲從苦海問慈航。”
鄧飛聽完,微微點頭, 覺得這詩意境還真是不錯。不過走在鄧飛身後不遠的趙新和江藩嘴角微微一抽,知道這又是個罵人不帶髒字的。
喬人傑唸的這首詩是明代文人陳緝寫的,原本意境悠遠,不過他此時念出來,話外之意是指責北海軍破壞了“鸕鷀鸂鶒滿魚梁”的太平景象,給老百姓帶來了“干戈嗟擾”。
看到鄧飛沒有反應,喬人傑和身邊同僚相視一笑,似乎一上來就勝了一場。
自從選定潮音寺作為雙方談判地點後,寺內的僧人已經全部被趕走,暫住他處。從一進山門開始,幾十名身形健碩魁梧的八旗士卒沿著甬道兩側站成兩行,彼此相距二十步遠,一個個鮮衣亮甲,手持火槍,腰上還掛著腰刀。
鄧飛掃視了一眼,嘴角一翹, 便再也不看,抬手一揮,大步就朝天王殿右側的甬道走去。在場的文官們看到這位不走尋常路,連燒個香都不做,也是嘖嘖稱奇。
此時陳繼山帶著警衛連的一半人馬也進了山門,他在門外留了一個排。隨著他的命令,又一個排計程車兵便站到了山門和天王殿之間的空場上,和那些八旗甲兵相互對峙。
雙方的帶兵人數都是之前談好的,最多不能超過一百五十人。
滿清的甲兵都是從京城火器營調來的上三旗人馬,別看平時一個個耀武耀威,可見到北海軍就慫了。單打獨鬥咱不怕,可千軍萬馬對壘......真打不過啊!
不過眼下這場面,輸人不輸陣,說什麼也不能跌份。於是火器營甲兵們便對著兩米外站著的警衛連士兵怒目而視,可警衛連的人根本不鳥他們,就這麼目光淡淡的盯著,彷彿對面站著的就是顆大蘿蔔。
雙方談判的地點設在正殿北側的龍王殿。潮音寺跟其他寺廟不同,正殿後面才是大雄寶殿,而正殿裡則供奉著文殊、普賢和觀音三位菩薩。這裡面讓老百姓最看重的就是觀音菩薩,因為漁民出海都指著觀音保佑。跟其他佛教寺廟不同的是,在潮音寺正殿的南面, 還有一個供奉道家神仙的閣樓,叫柳仙亭。
此時龍王殿的門外兩側站著十幾名人高馬大的大內侍衛,一個個站的筆直,目不斜視。在他們身後,則是十幾面一人高的藍底鑲黃虎頭牌。
鄧飛一看,好傢伙!左邊是“欽差”“文華殿大學士”、“軍機大臣”、“理藩院尚書”、“戶部尚書”、“刑部尚書”、“總管內務府大臣”等等。而右邊除了兩塊欽差牌子,還有什麼“協辦大學士”和“吏部尚書”、“兵部尚書”、“正紅旗滿洲都統”、“國子監祭酒”等等。
他以前雖然看過清宮戲,可那都是皇帝和大臣逗貧的戲說劇。雖說也知道和珅深得乾隆寵信,可他今天才從這些儀仗上體會到什麼叫“權傾朝野”。
按說滿清都被北海鎮揍的滿頭是包了,如今談判怎麼著也得有個低姿態了吧?
不可能!
人家和中堂和劉大人已經在殿內坐好了,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屁股都不帶動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於是等喬人傑進去稟報後,鄧飛這才帶著喬裝後的江藩和一名警衛走進殿內。
戴著墨鏡的趙新和陳繼山一左一右站在了門口,那一個排計程車兵也站到了大內侍衛們的對面,一個個進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狀態。
和珅、劉墉和福長安三人事前已經知道,這位姓鄧的男子是北海軍統管戰船的人,按照大清這邊對應的級別,應該是個從一品的水師提督。不過和珅知道北海鎮的體制而歷朝歷代完全不同,所以對鄧飛也不敢輕視。
看到鄧飛抬手準備抱拳,和珅這才笑呵呵的起身,衝鄧飛拱手道:“這位就是鄧大人吧?本官和致齋,奉皇上欽命來此,乃本次會面的正使。”
一個身穿蟒袍黃馬褂、長得和福康安略有幾分相似的官員起身道:“本官福誠齋,奉皇上欽命,忝為副使。”
劉墉暗暗嘆了口氣,也是拱手道:“本官劉崇如,奉皇上欽命,忝為副使。”
要不是提前已經知道,鄧飛肯定得樂出來。他向三人介紹了自己和化名的江藩,眾人這才落座。
談判一開始,福長安首先發難。
“請問閣下,為何要攻打金州水營?殺害我方將士?”
鄧飛微微一笑,眯著眼向福長安道:“理由很簡單,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這個解釋夠不夠?”
“我尼瑪......”福長安氣的差點拍桌子。
只聽鄧飛又道:“三位,咱們今天不妨把話敞開了說。北海鎮和滿清是敵對關係,無論我們想打哪都是合情合理。所以就不要在原因上糾纏了。咱們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如果解決不了,那我們就去北京城直接跟乾隆談。”
“放肆!”劉墉一拍桌子,面露憤慨。
和珅一抬手道:“福大人、劉大人,這位鄧先生所言的確是實情,都別急。”說罷,他抬頭看向鄧飛,面帶微笑道:“還請鄧大人說個章程,你們要朝廷如何才會退出大沽口?”
“第一,”鄧飛舉手伸出一個手指,“我們希望能在遼東半島採購八萬石大豆。”
“好,這個不成問題,本官會奏明皇上。”
“第二,我們要人,準確的說,是流民。”
福長安急了,連忙道:“豈有此理!我大清海清河晏,天下安寧,何來流民?”
劉墉也斥責道:“實在荒謬!不知閣下從何處聽來這等不羈之語。我皇上如天之仁,凡逢饑荒災饉,無不是通力施救,調撥錢糧,令各地廣設粥棚,又豁免賦稅,使百姓安生立命,天下無不稱頌。”
鄧飛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目視福長安和劉墉道:“兩位,乾隆五十一年河南大災產生了多少流民?五十二年黃河決堤又有多少流民?更別說今年河北的水災了,需要我跟你數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