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爾古代等人看到烏坎貝憤怒的表情,連忙問道:“烏坎貝兄弟,你也跟紅毛人有仇?”

“他們殺了我妻子兒女!”

眉爾古代聽了,不由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烏坎貝的肩膀。四年前,他大兒子也是在跟紅毛人的廝殺中戰死。不只是他,森巴庫爾他們六個當年也各有家人死在紅毛人手裡。

劉勝此時對烏坎貝道:“告訴他們,給我們帶路,找到紅毛人,我可以送他們十把鋼斧。”

烏坎貝抬頭看著劉勝,面露感激之色。當初烏坎貝之所以加入北海鎮,主要就是因為劉勝在他病床前發下的誓言。

眉爾古代聽了烏坎貝的翻譯,想了想才道:“雖然你們人多,可我覺得你們不見得能贏。紅毛人個個健壯魁梧,還有會噴火的鐵管。剛才進來的時候我一路看了,你們的人太瘦弱了。”他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趙新明白眉爾古代的意思,現在這裡雖然有三千多的流民,可大部分人都是又瘦又矮,身體素質實在太差了。

話說這些河南流民當初剛下船時,無論男女,全都是面龐黝黑,營養不良,凹凸的眼睛裡沒有一絲亮光。幾個月下來,這些人雖然吃了一段時間的飽飯,但以北海鎮現有的能力,也只能是讓他們吃飽而已,想要營養全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十八世紀晚期,中國的人口已經突破三億大關。根據《大清一統志》所記錄的資料,此時全國耕地面積為701萬餘頃,人均耕地面積僅有2.45畝(糧食產量不到八百斤,再考慮脫殼、還貸、繳稅等因素,最後落到手裡的糧食不到四百斤)。根據這個時代的農業生產力水平和佃租賦稅情況,四畝地是養活一個人的警戒標準。如果低於這個標準,那就只能掙扎在貧困和死亡線上。

這還只是針對一個人的資料。在這個時代,大部分中國農民家庭連四畝自耕田都沒有,還要佃租地主的土地才能讓一家人勉強苟活。

簡單來說就是,身體素質取決於營養,營養取決於單位糧食產量,取決於人均耕地面積。

趙新笑笑,對烏坎貝道:“去把你們連長叫過來。”再多解釋也沒用,對眉爾古代這樣的土著,一切只能用實力說話。流民的身體素質不行,可士兵的營養水平卻是完全能保證的。兩個連的兵力打幾百號紅毛沙俄,足夠了!

過不多時,警衛連長到了。見過禮後,趙新對他道:“調一個班去南面崗哨集合。在一百米外豎幾個靶子,給我們這些朋友來個火力演示。另外告訴咱們的人,一會槍聲響的時候別慌,該幹什麼幹什麼。”

等警衛連長離開後,趙新這才對眉爾古代等人微笑道:“幾位朋友,請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當趙新和劉勝兩人從座位上站起身後,眉爾古代這才意識到兩人究竟有多高。以他一米六的身材,頭頂只能到趙新的肩膀位置;至於劉勝嘛,太沒面子的事就不要提了!

一頭霧水的七個庫頁費雅喀人跟著趙新和劉勝到了居民區南面一塊空曠的位置,此時一百米外的位置上已經立著五個靶子。十幾個民工正抬著幾根大木頭朝靶子的位置走去,這些木頭是要立在靶子後面,以阻止流彈。

雖然警衛連的戰士都不算新兵,不過也要做好防護,避免出現流彈。打中野獸倒沒什麼,萬一打中某個費雅喀土著的屁股,這筆帳就不好算了。

過了十幾分鍾,當一切準備就緒。劉勝不等眉爾古代發問,便下達了射擊準備命令。五名士兵走到射擊位置,先拉動槍栓露出彈倉,然後掏出裝著十發子彈的彈夾壓進彈倉,“咔咔咔”的壓彈聲響過之後,五名士兵拔掉彈夾,拉動復進機,子彈上膛。

“報告,射擊準備完畢!”

班長大聲喝道:“跪姿射擊準備!”

五名士兵此時左腿直立,右腿後撤彎曲,同時據槍瞄準。

“開啟保險!”

“開始射擊!”

“砰!砰!”

當第一記槍聲響起,森巴庫爾等六人當場就抱著腦袋趴在了地上,身下一溼,都被嚇尿了!眉爾古代也是臉色變白,膀胱發緊,差點憋不住。

等到射擊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森巴庫爾六人已經被嚇得不住後退,蹲在地上捂著耳朵大喊道:”火神饒命!熊神饒命!”不過在陣陣槍聲的背景下,他們的叫喊也被其他人忽略了。

直到十發子彈射擊完畢,眉爾古代已經捂著耳朵退到了森巴庫爾等人身邊,不過臉色卻漲的通紅。心說這些人的鐵管噴火,可比紅毛人的聲勢厲害多了!

等五名士兵起身檢查完彈倉,列隊離開,劉勝又讓烏坎貝帶著眉爾古代七人去靶子那裡看看。眾人戰戰兢兢的走到靶子跟前,只見五個用木板做成的靶子已經被打的稀爛,後面的那幾根圓木上,一個個手指粗的彈孔佈滿了表面。

“火神!你們是火神的使者!”當眉爾古代一臉愕然走回射擊位置,對趙新和劉勝說道。

聽了烏坎貝的翻譯,劉勝一臉不屑,趙新則不動聲色的烏坎貝道:“他們不是說要看船嗎?你帶他們去河口看看。”

深知費雅喀人信仰的烏坎貝此時已經明白,趙新就是要用北海鎮那威力強大的火器和如山般的大船震懾對方。

其實對於烏坎貝而言,他當初也被這些所震撼。雖然加入部隊幾個月了,可除了自己手中的步槍,其他那些船啊、拖拉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在烏坎貝看來,這些都是神才能有的;所以不管是趙新還是劉勝,目前在他的眼裡都是跟神一樣的存在。

此時居民區內,轟轟烈烈的蓋房大業仍在繼續;而煉油作坊那裡,工人們吃過早飯便開始了忙碌。

幾百個帶著防毒面具的工人,先用大鐵勺從油坑裡將原油盛進事先準備好的長木箱中。因為這些木箱的板材縫隙間都抹上了一層灰泥,所以暫時還不用擔心滲漏。接著工人們便兩兩抬著裝滿石油的木箱,一股腦的倒進幾十米外的儲油池裡。

等到儲油池被裝到一半的程度,張波啟動了一臺油泵,粘稠的原油透過插在儲油池中的軟管被抽到了土窯內的反應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