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琿春嶺下的遭遇戰(二)(第2/2頁)
章節報錯
“挑十幾個身手麻利的從兩翼圍上去,其他人從正面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告訴他們,受傷了不要怕,只要抓到這兩個北海兵就是大功一件!”
清廷對北海鎮開出的賞格很高。趙新不論死活,官升五級,全家抬上三旗,另有賞銀五萬兩;劉勝、範統、曹鵬因為在滿清那邊露了面也被掛了號,官升三級,抬旗,賞銀三萬;至於北海軍官兵則根據等級不同而各有懸賞。
而北海軍的偵察隊因為經常深入清軍防線搞破壞、抓舌頭,歷來為清廷所痛恨,所以兵部開出的賞格是隻要抓到活的,賞銀一千兩、官升兩級;死的也給一百兩。
官保派出的這隊領催披甲都是琿春大營裡的下級軍官,除了個別人外,大多數都沒和北海軍近距離交過手。雖然之前都聽說過北海軍的武器極為兇猛,可從未親身體會,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然而這些從西北調來的索倫兵而言,他們無不是身經血戰,從刀山火海滾出來的。一些四十多歲的軍官們都參加過清緬戰爭和大小金川戰爭。連在熱帶雨林和西北瀚海沙漠那樣的艱苦環境下都能殺的敵人片甲不留,更別說回到自己祖祖輩輩生活的山林了。
“砰!砰!”“轟!”“轟!”
熊木祿這時也顧不上隱藏位置了,手槍雖然消音,可射擊距離和殺傷力都不如步槍。再加上他偶爾扔出一枚手榴彈,打的正面吸引火力的清軍根本不敢抬頭。
即便如此,清軍依然採用拋射的方式向他射擊,而且後方的清軍也把馬背上的火槍拿來了,兩百把燧發短銃集中使用,再加上不停拋射的箭雨,火力立刻就兇猛了不少。
一時間,琿春嶺下槍聲轟鳴,燧發槍射擊的煙霧瀰漫升騰,火槍、步槍、手榴彈、箭雨來回交錯。
熊木祿越打心裡越急,眼看清軍不要命的硬上,舒穆祿還受傷了,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扛不住。
霍爾拉圖是跟著負責從左翼包抄的,他今年剛二十五歲,正是體力和作戰技能處於巔峰之際。趁著右側打的正歡,兩名北海兵被吸引住的時候,他左手抓著步弓,右手攥著兩隻索倫鈚箭,已經繞到了熊木祿他們的側後方。
他此時蹲在一塊半人多高的岩石後面,雖然這裡是個斜坡,但也足可容身。偷眼望去,只見三十步外,一名北海兵正舉著“火槍”不停的向外射擊,而另一名北海兵身上插著兩枝箭,尾羽會偶爾隨著動作而晃動,顯然是受傷了。
槍聲的不斷轟鳴掩蓋了霍爾拉圖那微弱的腳步聲,他先是貓著腰在岩石後面找好了射箭時以腳蹬地的位置,然後才搭上手裡一直攥著的長箭,然後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那名正在開槍的北海兵的位置,隨即猛然起身,嘣的一聲弓弦震動,二尺九寸長的索倫鈚箭撒手而出,衝著熊木祿的腦袋就激射而去!
索倫鈚箭比梅針箭長一寸,不過箭頭比梅針寬一分、短七分;打獵的時候專門用於射殺虎熊和牡鹿等大型獸類,戰陣上則用於近距離射殺對手,極為兇狠。
就在霍爾拉圖起身射箭的前一刻,忍受著傷口疼痛的舒穆祿正在給手槍上子彈,突然有一種熟悉而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這還是他多年在山林裡打獵培養出的感覺,每當捕獵的猛獸將對自己發起偷襲時,他就會感到心悸,就像是心臟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了一下。
“趴下!”隨著舒穆祿的一聲大叫,他拼勁全力,猛的撲向熊木祿,將其壓在自己身下。熊木祿只感覺舒穆祿的身子突然一抖,壓的他差點透不過氣來。
“快......走......”舒穆祿趴在熊木祿的耳邊說完,頭一沉就再也沒了動靜。
而此時甲兵霍爾拉圖和其他幾名清軍已經舉著雁翎刀衝了上來......
與此同時,在琿春嶺的山頂處,一個班的北海軍已經丟掉了身上的水壺和乾糧袋,正在朝山下的交火地帶快速前進。
他們這隊人是從蒙古河兵站過來的。兵站那邊在幾天前接到偵察隊的電報後,估算著兩人也差不多快到了,考慮到舒穆祿腳受傷行走不便,於是就派了一個班前出接應。
他們昨天就在琿春嶺東側的山坳過了一夜,到了早上發現兩人還沒到,負責帶隊的班長就有些著急,於是便帶著手下人爬山,準備在山頂附近等待。等這些人累死累活的到了山頂剛說要休息,就聽到山下隱約傳來手榴彈的爆炸聲。等隨後步槍的射擊聲響起,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可問題是上山容易下山難,琿春嶺這種地方常年沒什麼人走,被積雪掩埋了一冬的樹葉又厚又滑,更別說還有無數的灌木阻礙行進。
等他們離交火地點不到一里之遙時,槍聲突然沉寂,沒過一會兒,一陣操著滿語的大喊大叫聲音隱隱傳來,那聲音聽上去十分激動。十名北海軍士兵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自己人恐怕凶多吉少。
這個班計程車兵中有一個是富爾佳哈河之戰後投降的俘虜,前年歸順後便加入了北海軍。他側耳聽了一會兒,隨即貓腰來到班長所在的位置,低聲道:“班長,出大事了!咱們的人好像被抓住了。 ”
班長一聽眼都瞪圓了,別說了,救人要緊!
“通知下去,準備戰鬥!”
鼻青臉腫的熊木祿已經被清軍五花大綁,即便他拼命的扭動身體也無濟於事。他和舒穆祿的身上的裝備已經全部被清軍搜走,連褲兜裡那塊染著血的手絹都被拿走了。
清軍協領西稚瑪岱正在擺弄繳獲來的手槍和步槍,而另一位協領扎爾古則是好奇的用手撥弄著幾枚黃澄澄的子彈,扭頭對被人壓在地上的熊木祿道:“這就是北海兵的銃子?真是開眼了,頭一回見這玩意。小子,跟爺說說這玩意怎麼打放?”
熊木祿此時下眼眶腫的厲害,都眯成了一條縫,腮幫子也腫著,口齒不清的用滿語道:“做夢去吧!有本事殺了老子,老子什麼都不會說!”
“嗯?”西稚瑪岱起身走到熊木祿跟前道:“你會說滿語?哪人?”
“老子是赫哲人!”
“即是赫哲人,為何不效忠朝廷,甘願從賊,抗拒天兵?”
“哼!”
看到熊木祿如此不識抬舉,看守他的霍爾拉圖大怒,喝道:“放肆!大人問你話呢!”
就在此時,一名甲兵突然跑了過來,對西稚瑪岱道:“大人,北面又來了一股北海兵!”
什麼?周圍甲兵均是臉色一變,西稚瑪岱急忙問道:“來了多少人?”
“十個!”
哈!扎爾古樂了,心說這可真是過年娶媳婦,好事連連。他看看西稚瑪岱,見到對方也是一副混不在意的蔑視模樣,於是大聲命令道:“殺光他們!所有人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