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尼布楚城的金髮妹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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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8年公曆9月2日,伊凡雅克比的信使葉甫根尼抵達了聖彼得堡。
當他剛走下馬車車廂,女皇的侍衛官已經在恭候他了。侍衛官向頭髮凌亂、滿臉鬍鬚的葉甫根尼敬了個禮後問道:"您是信使嗎?“
葉甫根尼立刻答道:“是的,我是伊凡雅克比總督的特使。”
“那麼,我們現在去見皇儲殿下吧,他和皇宮總管正等著您帶來的好訊息呢。”
葉甫根尼見到侍衛官如此迫不及待,反倒有些躊躇了。他打量著自己那身已經破爛不堪的禮服,已經外面罩著的已經開了個大口子計程車兵大衣,心想這也太衣冠不整了。於是便對侍衛官道:“您總要讓我先梳洗一下,換件衣服去覲見大公吧?”
侍衛官微笑道:“不用,大公殿下更喜歡您這種遠征歸來並帶來勝利訊息的人。”
勝利?葉甫根尼有些心虛,他不知道女皇在聽到黑龍江城的失敗後會不會大發雷霆。
於是他滿懷忐忑的坐上了戰爭大臣派來的華貴馬車,一路來到皇宮村謁見皇太子保羅和女皇的秘書赫拉波維奇。
不過當未來的保羅一世接過伊凡雅克比的信件,並讀到“中國人組織了強大的武力,使我們在黑龍江城遭遇到了小小的挫折”時,34歲的皇太子臉上頓時顯露出深深的憂慮。他皺著眉頭道:“我們跟一個幅員不小於俄國,且人口數量極為龐大的東方帝國開戰,是否需要更謹慎一些呢?”
這位保羅大公其實是不贊成葉卡捷琳娜二世的對外擴張政策的,他更希望俄國完全普魯士化。他曾在一篇軍事改革論文中含蓄的批評了他的母親,直截了當的表明了自己堅持不干涉歐洲事務的主張。女皇漫不經心的接納了,她從兒子的文章裡感受到了他對她權利的威脅,並且加深了她對保羅正和反對女皇的勢力策劃讓其退位的懷疑。
葉卡捷琳娜二世從來沒有考慮過與他一起統治俄羅斯,並且當保羅的兒子亞歷山大出生後,葉卡捷琳娜二世似乎發現了一位比保羅更好的繼承人。她一手將長孫亞歷山大撫養成人,屢次計劃繞過保羅,由亞歷山大直接繼位,甚至曾把這個方案拿到樞密院去討論,在遭到了多數大臣的反對後,方才作罷。
權力面前無親人,這跟康熙和李朝的那位英祖大王都一樣。歷史上任何一位集強權於一身的君主,對能威脅到自己寶座的人都是本能的牴觸,但是隔輩人就好的多。
第二天早晨,女皇的秘書赫拉波維奇引著葉甫根尼朝見了葉卡捷琳娜二世,在場的還有外交委員會的首腦(實質上的首相)貝斯勃洛柯。
葉甫根尼誠惶誠恐的親吻了女皇的手背,而葉卡捷琳娜二世則對佔領阿穆爾的“遠方英雄們”表示感謝。
“哪裡有過水,哪裡就還會有水。上帝保佑我們,也會懲罰我們,以免我們驕傲自滿。只要勇往直前,事情就會大有起色。我毫不懷疑蘇沃洛夫將在雅克薩城下痛擊那些中國人。”
貝斯勃洛柯這時問起身陷黑龍江城的亞歷山德羅夫少將等人該怎麼辦,葉卡捷琳娜二世毫不遲疑的說道:“我絕不會對忠心替我辦事的人見死不救。這事你派人去伊爾庫茨克,跟雅克比商量怎麼跟中國人交涉。如果他們不同意,那我們就用炮火點燃整個黑龍江。”
作為一國的君主,這位今年已經五十九的女皇在嚐到了對外戰爭勝利的甜頭之後,她就一發不可收的隨著激流向前,直到陷入對戰爭的狂熱,乃至走火入魔。
歷史上,這個女人為沙俄帝國創造了無與倫比的輝煌,名揚四海,光是在後世關於她的影視劇就有至少十部以上。
她圖謀波蘭,將俄國的疆域南拓到克里米亞,甚至幻想著佔領希臘,將雙頭鷹的旗幟插進君士坦丁堡。
對於東方,她念念不忘的是黑龍江下游的出海口,為俄國開闢在北太平洋上的不凍港,實現她橫跨歐亞大陸的超級帝國野心。
但她對這個時代沙俄最底層的民眾幾乎沒有做出任何貢獻。儘管她在繼位早年曾力圖修正社會的不公,可她這種熱情很快就在普加喬夫起義後一去不返。
那位在十五年前自稱彼得三世的普加喬夫也不是什麼好鳥。他一面反對葉卡捷琳娜二世的統治,另一面卻在自己的隊伍裡複製這種統治模式,連最細小的外部細節也要模仿。
說起俄國的農奴制度,老百姓過的比隔壁帶清還慘。凡記入地主名下的農民便成為農奴,自由人只要替他人做工滿超過六個月以上便淪為奴僕。自葉卡捷琳娜二世繼位以來,俄國農奴制發展到了頂峰,光是她賜給貴族的宮廷農民和國有農民高達八十萬。地主在法庭上對自己的農民負全部責任,在其領地上有權對農民進行處罰、上刑、判決以至處以死刑;農民不得告發自己的主人,除非地主有對沙皇或國家的叛亂行為。
事實上,沙俄帝國就是一個披著白面板的韃靼政權,蒙古人那種遊牧習俗化的殘酷統治手段,早就隨著金帳汗國的統治印到這個國家骨子裡了。
用一句話形容沙俄這個國家就是,生為韃靼人,想做羅馬人,沒想到歐洲都視其為野蠻人。
打發走了葉甫根尼,葉卡捷琳娜二世突然感到胸口有些疼痛。她暫停了接下來的會見,躺在沙發上,向秘書赫拉波維奇道:“蘇沃洛夫已經戰勝中國人了,雅克薩勝利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有預感。”
身為女皇的秘書和皇宮總管,赫拉波維奇知道女皇常常被預感欺騙,而且一焦慮就會生病,尤其是在開戰前。不過只要她得知戰鬥開始,內心就會恢復平靜,不管接下來有什麼壞訊息,她都不害怕。
於是他安慰道:“陛下,這是天氣引起的,跟預感無關。我這就去請醫生來。”
“不,你不懂,這一次我的預感是準確無誤的。”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半天,最後服下了醫生開的藥,這才昏昏的睡了過去。
雄心勃勃的老太太並不知道,此時不僅蘇沃洛夫成了北海軍的階下囚,而且戰火已經反燒到了沙俄境內......
“轟!轟!”
“噠噠噠!”
尼布楚要塞的城牆上,呼嘯而至的炮彈猶如向地面不停俯衝的群鳥,似乎永無停歇。十幾分鍾裡,北海軍的數門迫擊炮已經向著城堡南門旁的這處城牆投擲了數十發炮彈,此時城牆上除了一地的屍體,再沒有人敢站上去開槍。
“上帝啊,這些都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進攻我們!”
“長官,那幾個僥倖跑回來計程車兵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他們的武器威力太強了,我們很難應付。”
一個多小時前,從涅爾恰河下游來了一支龐大的船隊,那些奇怪的船型吸引了很多人來到河岸上觀望。本地人還以為這是從上游來的貿易船隊,誰知道對方在抵近碼頭時,船隊打頭的兩條黑色的大船上突然開火,將碼頭上正準備登船檢查的幾名俄軍士兵打的粉身碎骨。
此時的尼布楚城內外共有兩千五百餘名常住居民(1780年到1792年的人口統計是2503人。)這其中包括被流放至此的哥薩克家庭、反對女皇沒收教會莊園的神甫、數百名布里亞特人和十幾個瑞典流放犯;而在距離本地東南方向大約三百公里外山區,還有數百名由農民、新兵和少數流亡者組成的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