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說到做到。伊凡雅克比既然有膽子覬覦黑龍江,那就做好被斬掉爪子的準備。

實際上在他了解到另一時空裡外東北是如何被沙俄逐步蠶食的過程後,他就恨透了沙俄和滿清。這也是他為什麼堅持北海軍一定要打出國境,佔領整個東西伯利亞。當然,這也和他了解到沙俄的對華貿易政策有關。

歐洲自十五世紀興起的重商主義後,經歷了早期的“重金主義”即以貨幣為衡量國家財富的標準時期,以及以發展工業和對外貿易的“貿易差額論”兩個時期。

雖然此時英國工業革命已經爆發,開始從重商主義向古典自由主義過渡。但沙俄這個老大帝國還是處於重商主義時代。

從彼得一世開始,沙俄製定的對華貿易政策就是以貿易差額論為主。截止1784年,也就是乾隆停止恰克圖貿易的前一年,雙方當年交易額就超過了608萬盧布(一盧布的含銀量為28克),關稅高達140萬盧布以上,佔沙俄對外貿易總額的9%。

在另一位面的歷史上,俄國人因克里米亞戰敗連阿拉斯加都能賣,趙新覺得只要貿易能重新開展並超過以往水平,讓沙俄的資本家們嚐到甜頭,少個東西伯利亞也沒什麼。而且,他想透過這一次,直接把阿拉斯加搞到手。

別說什麼一寸國土都沒有多餘的,沙俄的新興資產階級雙手早就血淋淋了,只要有了錢誰還要靈魂?

再說了,沙俄這一時期的戰略重心並不是東亞,而是中亞和波蘭。從葉卡捷琳娜二世到她的重孫子尼古拉一世,做夢都想飲馬地中海,將雙頭鷹旗插上居士坦丁堡,直到克里米亞戰爭慘敗。

等以後北海軍對滿清完成戰略大包圍,把天山南北佔住後,是不是能在中亞那塊地也插一腳呢?趙新覺得這事大有可為,想起來就覺得很美好。

別看東西伯利亞極為寒冷,可貝加爾湖的結冰期卻很晚,一般要到每年的一月才開始結冰。等劉勝他們第二撥人馬到了後,北海軍就會分兵兩路,一路向南佔領恰克圖,一路向東佔領伊爾庫茨克。

在上赫紐丁斯克停留的日子裡,趙新在跟北海鎮取得聯絡後,得知北海鎮第一批北上的移民三千人已經從興凱湖出發,目的地是黑龍江城。

這大半年陳青松都在富爾丹城主持農業開發,而王遠方則是坐鎮軍隊,所以眼下北海鎮的日常行政事務暫時就由於德利負責。

除此之外,他還得知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北海鎮最近來了好幾波客人,熱鬧極了。其中有滿清的、李朝的、有被滿清追的差點無處可逃的天地會餘黨、有長州藩的,甚至還有一支法國人的船隊。

先說那支法國人的船隊吧。他們的目的最簡單,就是探險。

這支探險隊一共有兩艘船,星盤號和羅盤號,都是三百噸的三桅帆船,船員共計114人。

帶隊的拉彼魯茲伯爵在三年前奉國王路易十六及海軍大臣卡斯特里侯爵之命,帶領一支探險隊環遊世界。該探險隊的目標是完成詹姆斯·庫克對太平洋的探索,修正並完善該地區的地圖,並建立貿易聯絡、開闢新的海上航線。

他們於1785年8月1日從法國西部港口布雷斯特出發。隨行的船員裡包括一名天文學家兼數學家、一名地理學家、一名植物學家兼物理學家,還有三名自然科學家以及三名畫家。

拉彼魯茲伯爵的船隊繞過合恩角,去了智利,之後他又去了夏威夷群島、阿拉斯加、加利福尼亞、澳門、馬尼拉和朝鮮半島,之後他們在抵達苦葉島南部的大泊町後,拜訪了北海鎮派駐在此的鎮長江騰麟。由此得知蝦夷島、苦葉島以及千島群島南部四島都是北海鎮的領土。

於是他們只得停止了對苦葉島的探險打算,北上去了鄂霍茨克轉一圈,然後又回到大泊町。經過了一番懇求和來回溝通後,北海鎮同意了他們去拜訪;畢竟劉錚在十三行那大半年跟法國人的關係處的還不錯。

說句題外話,這位拉彼魯茲伯爵全名是弗朗索瓦·德·加洛,此人在七年戰爭的時候在北美同英國人作戰,在西印度群島曾擊敗英國人的護衛艦,被提拔為準將。同時他也是第一個登上夏威夷毛伊島的歐洲人。後世為了紀念他,將月球正面的環形山以拉彼魯茲來命名。

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上,根據目擊者證實,拉彼魯茲伯爵的船隊大概是在1790年在索羅門群島觸礁,倖存者遭到島上原住民的屠殺。之後倖存者造了一艘小船離開島嶼,此後便再無音訊。

從法國人抵達北海鎮南面五公里的海面開始,令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就一樁接一樁。

首先是從鯨魚灣派出的引水船便引發了法國水手們極大的好奇。北海鎮沒有專門的小型引水船,於是趙新當初和驚雷號一起買的那條4000馬力的拖船就當成了引水船用。

別說法國人了,本時空全世界也沒幾個人見過這樣的船。看著無帆無槳、發出轟隆隆聲音的拖輪毫不費力的拽著星盤號和羅盤號向鯨魚灣駛去,兩條船上的法國人對東方人的輕慢之心頓時就收斂了不少。

等他們進入鯨魚灣後,眼珠和下巴更是被驚掉了一地。由粗大原木和鋼鐵製成的吊機、鋼筋水泥的棧橋、三層高的港口管理辦公室都把法國人給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拉彼魯茲伯爵和隨船的科學家自然受到了鄧飛一行人的歡迎,不過之後等水手們下船的時候,令法國人尷尬的事來了。

當一個法國水手走到了接他們的馬車附近時,突然覺得小腹一緊,於是急忙四下張望,發現不遠處有根跟圓木一樣的灰色柱子。這廝三步兩步衝到柱子下,正要掏出傢伙準備解決“三急問題”,身後傳來了極為尖銳的哨聲。

一個戴著紅袖箍、身材不高的治安警吐出嘴裡的哨子,大聲道:“隨地大小便,罰款十元!掏錢吧您那!”

扶著水泥電線杆、一臉暢快的水手心想這東方人在說什麼?不管了,先等我放完水再說。

“嘿!反了你了,還敢接著尿!”說罷,那治安警掏出手銬,“咔”的一下就銬在水手扶著傢伙的那隻手腕上。

法國水手大驚失色,於是便大喊了起來:“你幹什麼?我犯了什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