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哼哼~哈哈哈~~羅剎要是越境了,自有黑龍江將軍處理,關他趙賊屁事!”

就在那大人絮絮叨叨,如同發神經的時候,手下戈什哈來報,齊齊哈爾發來飛行文書,十萬火急!

羅剎大舉入侵,數日內連破拉夫凱五城,黑龍江將軍恆秀懇請明大帥速速調兵北上支援!

那奇泰聽完,眼珠子和下巴哐當就砸在了腳面上......屋漏啊!

現在富察明亮臥床昏迷不起,寧古塔城內最大的官就是那奇泰。身為滿清高階將領,這廝的第一反應不是出兵,而是認為羅剎和趙新相互勾結。

他這麼想沒毛病,事情哪有這麼巧的?

的確,要不是沙俄知道北海鎮大破清軍,讓他們認識到了清帝國那張老虎皮下的虛弱,遠在聖彼得堡的女皇大人也就是想想罷了,真正動手還要等到她重重孫子亞歷山大二世。

從這一點來說,北海鎮的確是沙俄入侵的推動力之一。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沙俄人已經垂涎黑龍江中下游許多年了;即便經歷了兩次雅克薩之戰,他們對外東北的野心依然存在。

那奇泰雖然想透過談判和支付贖城費來解決困境,那是因為之前和北海軍有過先例;可眼下江對面的北海軍磨刀霍霍,根本不和他商量。

“也對,趙賊連旗號都打出來了,怎能在偏遠之地蝸居一隅呢?!”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不過撤退這事不能自己一人拿主意,否則到時候第一個掉腦袋的肯定是自己,有責任大家一起擔才是王道。

那奇泰想明白這一切,便馬上派手下請城內城外諸將來署衙商議。那位逃進寧古塔城的明大帥依舊昏迷不醒,於是整個寧古塔城官銜最大的就是從一品的那奇泰。

一個時辰後,副都統衙門後堂內已經坐滿了人。從副都統到各營翼長,從參將到三等侍衛,除了重傷不起的,能來的都來了。

那奇泰首先出示了齊齊哈爾發來的急報,神情嚴肅道:“諸位,趙賊狼子野心,勾結羅剎,圖謀我大清領土!他們現在說什麼要北上抗俄,真是荒唐可笑!”

他目光掃視在場諸將,注意到所有人都面色難看,默然不語。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身上帶傷,甲衣破損,心中嘆息一聲,於是起身向南一拱手,說道:“蒙皇上不棄,我那奇泰從一個六品藍翎侍衛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江對面的趙賊明日便要攻城,本官決定率全城軍民死守寧古塔,為國盡忠!望諸位和本官一道同心戮力,效忠皇上,殺敵報國!”

在場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說明大帥帶著幾萬人,層層防守,苦心經營兩年都擋不住,你那大人靠著城內外的幾千殘兵就想守住?

玩笑不能這麼開啊!

那些心眼活的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這位那大人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們打定主意絕不先開口。

急什麼?總有人比自己更著急。

二堂中沉寂了片刻,坐在上首位置的正白旗蒙古副都統兼總管特爾登徹開口了:“那大人,趙賊勢大,火器強悍,又擅使妖術邪法。本官以為,不如......不如退守吉林烏拉?”

“那大人,末將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坐在一旁的鳥槍護軍校兼健銳營前鋒參領德成額也搭腔了。他是蒙古正黃旗,親叔叔是科爾沁和碩親王恭格喇布坦。

那奇泰心說有門兒了,他面帶凝重說道:“但說無妨。”

德成額道:“末將以為,現在除了琿春,吉林烏拉那裡只有兵丁八千。雖說我等守城殉國何惜此身,可要是吉林烏拉陷落,關外可就再無重兵了!想必經略大人和皇上那裡是不會怪罪我等的。”

有了頭兩位重量級“選手”出馬,其他人也紛紛開腔。

“是啊,那大人,保住吉林烏拉不失才是首要......”

“標下守城報國不打緊,可要是吉林烏拉有事,我等百死莫贖啊!”

“那羅剎怎麼辦?恒大人那裡已是十萬緊急!”那奇泰這話一出,堂上一下又冷場了。

相較於北海軍,在座諸將對羅剎是極為鄙夷的。可問題是眼下武器輜重丟失殆盡,糧草不足,真要是北上打羅剎,還得靠吉林烏拉的支援,畢竟整個遼東最大的船廠就在吉林。

沒船沒炮還打個屁啊!

特爾登徹道:“這事我們做不得主,須經略大人決斷方可出兵。現在最要緊的是撤回吉林烏拉,整軍再戰。如今趙逆如狼似虎,要真是和羅剎勾結,他們之間早晚必生間隙......”

嗨!還是特大人說的明白,坐山觀虎鬥唄。

那奇泰故作沉吟,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懊惱的一拍太師椅扶手,眼中含淚,起身面南而跪,堂中諸將不明所以,“唰”的在那奇泰面前亮出了一塊空地。